临近期末考试,林维桢搬回了学校住。
早上醒来的第一时间,陆飞拧开了收音机。
昨晚天气太热,大家都没睡好。
一摸枕头,正面都湿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去卫生间掐着水管冲了个凉水澡,水管里流出来的水却是热乎乎的,一边洗一边出汗,刚擦干净身子,浑身又变得黏糊糊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
播音员用浑厚清亮地嗓音播报了十一届六中全会胜利闭幕的消息,这次全会通过了一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文件,《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这个时代依然进步,虽然过程极为缓慢,但毕竟没有后退,在争论中艰难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在食堂排队打饭时,发现旁边一个人有点眼熟,上唇留着小胡子,头发有点长,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没人注意的人,但越看越像后世的一个名人。
林维桢不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那人却主动跟林维桢打招呼:“林学长,早啊”。
林维桢纳闷了,按理说他不应该认识自己啊。
“你认识我?”
“林学长,北大的学生谁不认识你?”
他的回答跟那个秦慕云一模一样,林维桢倒有些赧然,谦虚道:“惭愧惭愧!”
聊了几句,林维桢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并没认错人。
打完饭,林维桢撇开室友,跟这位西语系的小俞同学坐在一起。
小俞同学好奇地问道:“林学长,你的英语是跟谁学的?我看过你写的那篇英文论文,语句通顺,语法严谨,要不是事先知道,我肯定以为是美国佬儿写的”。
林维桢打了个哈哈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英语主要靠自学,多看多听多说。我在农场插队时,经常一个人对着大海说英语”。
这番瞎话把小俞同学虎的一愣,随即拍案叫绝:“这不就是我们老师说的,胆大脸皮厚,不要怕丢脸!”
林维桢笑道:“你老师说的也对,想学好外语,确实不能不好意思。最近校园里不是弄了个英语角嘛,你也去试试呗。”
小俞同学脸一红,道:“我这人太腼腆,一直不好意思去,既然林学长这么说,那我就厚着脸皮试一试。”
……
这个学期少了几门公共课,但又多了几门专业课,一增一减,反而比去年多了两门课。
期末考试一天两门,一考就是一个星期。
每场考试的监考都是任课老师加班主任或者辅导员的组合。
最后一场考试是线性代数,这是经济系的公共课,所有专业都要参加,考场是一间大教室。
林维桢依旧坐在最后一排,考试前五分钟,线代老师抱着一大堆试卷和谢野思进了教室。
线代老师点完人数后开始发卷子,谢野思直接走到最后一排,抱着胳膊站在林维桢旁边。
谢野思今天打扮得很惹眼,下身穿着一条墨绿色的及膝半截裙,上身是一件修身的短袖衬衫,胸前鼓胀,林维桢瞥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考试卷。
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双白花花的小腿吸引住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心里默念了几声阿弥托福。
考试开始后,谢野思跟线代老师象征性地巡视了一圈,最后谢野思搬着凳子来到最后一排,靠墙坐下。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不经意间钻入鼻孔,感觉挺好闻的,不由得深吸了一口。
这次考试的试题对林维桢来说小菜一碟,不到四十分钟便答完了,前后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疏漏。
抬头看到线代老师坐在讲台上,一手撑着头,肯定是去见周公了。
刚想起身交卷,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突然伸过来,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林维桢不明所以,回头看向谢野思,谢野思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仿佛刚才踢他的另有他人。
冲她比了个“交卷”的口型,却被谢野思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要交卷”,这次没有比口型,直接小声道。
谢野思伸手指了指前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交这么早,会影响别人”。
左右一看,果然大家还在埋头苦算,离得最近的陆飞对着试卷抓耳挠腮,脸上汗水横流,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
林维桢只好放弃交卷的打算,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考试结束。
今天阴天,没有一丝风,刚才做题的时候心无旁骛,到没什么感觉,此时一闲下来,感觉像是鱼离了水,胸口一阵憋闷。
拿起草稿纸扇了扇风,却没一点卵用,越扇汗越多。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
扭头看向窗外,树叶左右摇曳。
起风了!
夹杂着湿气的凉风带走了身体的燥热,一股熟悉的香味儿再次扑鼻而来。
一抹绿色在眼角一闪而逝,不禁扭头看了一眼,两截白花花的大腿在墨绿色的裙下若隐若现。
要死人了!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却失望地发现,谢野思已经翘起二郎腿,膝盖上压着一本书,而那本书林维桢很熟悉,《拨开计算机的迷雾》。
原来她也看这本书。
自己好像没送她书吧,难道是她自己买的?
林维桢短暂失神后,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努力赶走,可最后发现却是徒劳无功,眼前似乎不停地闪烁着白花花的大腿。
风越刮越大,吹得卷子哗哗作响。
看着按在手下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