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难道不怕?还敢回来?”
谭兴祖笑道:“妈,现在什么年代了,以前的事早过去了,去年元旦的《告台胞书》,讲的明明白白,希望双方尽快实现通航通邮,以利双方同胞直接接触,互通讯息,探亲访友,旅游参观,进行学术文化体育工艺观摩。人家来看她亲姐姐,这是探亲访友,有什么不敢的?”
谭山对儿子能说出这番话感到极为惊讶,在他脸上瞅了几秒钟,道:“啥时候有这觉悟了?还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谭兴祖顿时胯下脸来,没好气道:“爸,你对我有成见!去年你在大喇叭里说我吊儿郎当,我就成了农场的笑话”。
谭山哑然失笑,心里感慨小儿子长大了,自尊心强了,之前自己忽视了他的感受,总以为他还是孩子,看来以后不能再臊他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林维桢和谭沁都累了,早早地回房睡了。
杨婶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谭山好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晚饭时就觉得你不对劲儿”。
杨婶没说话,爬起来披上棉衣,坐在炕头上望着黑漆漆的窗户。
谭山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也跟着爬起来,关切道:“到底咋了,你说话啊,你想急死我?”
沉默了半晌,杨婶才幽幽地道:“明天我想去见见那个华侨”。
“啥?”,谭山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杨婶带着哭腔道:“你把我二哥忘了吗?我杨家就剩下我和二哥了,临死前怎么也得见上一面,我去跟他打听打听,说不定他认识二哥呢”。
谭山听到杨婶在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伸手给她擦擦泪,温言劝道:“你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了,明天带你去见他”。
“那就说定了”,杨婶抹了一把泪,重新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谭山却睡不着了,脑子里乱成一片,她二哥可是中央军校的人啊,虽然两人没在战场上碰过面,但心里就是不自在。
罢了罢了,事情都过去了,她说得对,老杨家就剩她俩了,能打听到最好,打听不到她也趁早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