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怠慢,支支吾吾的回答:“回……回将军,小的……小的叫莫雨。”
“莫雨。你家住哪儿?”赵将军的语气忽然间更加温和,让周围人都诧异万分,谁都沉默着,等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小的……小的是孤儿。”
“嗯,既然你没有亲人,那更好办了,我会将你厚葬的。”夏夜闷热,赵长垣温和的嗓音却说出令在场的人不寒而栗的话:“来人,把他扔到井里。”说完转过身不再看他。
几个士兵应声而出,架起莫雨的胳膊就往井边拖。
莫雨在赵长垣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号:“啊?啊!将军!赵将军饶命啊!小的真不知道啊!啊,救命啊!二少爷救我啊!二少爷!”
潘恶少眼见小白脸今天动了真格的,早已惊得呆立在场,额头上冷汗直流,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周围的奴仆们,也都吓得浑身发颤,都怕自己会是赵长垣下一个点到的人。眼见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被活生生的架到了井口处命悬一线,他们都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忍再面对。
就在自己半个身子已经被按进井口时,莫雨的防线彻底崩溃:“我说我说!将军!我说!”
赵长垣转过身对那几个驾着他的士兵点了点头,他们将他拉下井口,又驾回将军面前。“我听着呢。”将军低头望着瘫在他脚边的莫雨,淡淡的说。
“大少爷……大少爷其实没有别苑。”莫雨刚说完上半句,便瞥见赵长垣的脸爬上了不耐烦,赶紧接着说:“不过……他曾经替他奶娘徐妈妈置办过家业,他自己也偶尔也去陪伴一段日子。”
“在什么地方?”
“在西郊风雨桥廊,湖中间儿。”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那个站在一边,汗流浃背的潘恶少。自己的哥哥惹了这么个疯子,还真如踩了地雷一般难以收场了。
赵长垣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离开,副将赵亮走到莫雨身边,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一包银子给他:“那……这是咱们将军的一点意思,你拿去喝酒压压惊。”
潘府上下,都被赵长垣今夜的铁血手腕吓得惊魂难定。这可是号称洛阳城最好的公子爷呀!他温润如玉,纤纤君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大家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他今晚这幅杀将面孔。
可是军队的将士们,却丝毫没有觉得奇怪。他们跟着赵长垣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他在战场上的杀伐决断和*问俘虏时的圆滑手段。这对于一名合格的武将来说,太一般不过了。更何况,谁都知道他们将军生性善良,对付战俘尚且尤不忍心,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莫雨痛下毒手?配合赵将军一起装疯吓唬人,已经是赵家军们熟能生巧的技能了。
眼尖的何勇,看出赵长垣的步伐越来越吃力,有些不忍心:“赵将军,让我跟您一块儿去吧,您的伤还没好呢。”
赵长垣疲惫的跨上马,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有了方向,我自己去就行了。”
何勇实在不放心,将军今日的举动实在太一般了,忍不住追问一句:“到底那潘竹青怎么得罪将军了?为何……”
赵长垣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不要问了,带他们回营吧。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走那么多路,又站了许久,他腿上的伤口又作痛起来。
目送军队被何勇赵亮带领着渐行渐远,他心中一阵酸楚,轻声自语:“今晚,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带领你们了,兄弟们保重。”
远远望见湖中间那座仿似悬浮在烟雾中的屋子,赵长垣勒马停住,他猜测应该就是这儿了。
他将马匹存于路边马厩处,趁着薄薄晨雾,忍着每一步的疼痛,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看上去一般些,亦步亦趋走向湖中间那座沉睡中的房子。
“徐妈妈,您真的不要我跟您一块儿去吗?没人帮您拿东西,您可不得累坏了?”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响,杨依依那把嗓子由远及近的传了出来。蹲在屋顶上的赵长垣险些从上面一头栽下去。他直到此刻之前的一秒,还在心中不断的祈求上天,自己的妻子不要出现在这里,可是残酷的现实将他最后一丝希望击得粉碎。当杨依依拥着徐妈妈从屋里走出来,出现在赵长垣视线中时,他咬牙强忍着的眼泪,始终还是从眼底滑落了下来,滴在砖瓦上被拍了个粉碎。
“哎哟姑娘,真的不用随我去。我还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时辰,竹青少爷回来见不到你,那可不得着急死了?”徐妈妈一句不经意的调侃,引得龚玥玥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引得屋顶上那个男人痛断肝肠。他们看来真的有私情!自己成了全天下最可笑的傻瓜。
“徐妈妈,您要是再瞎说,我可就不理您了……路上注意安全,要是累了,就坐马车回来。”玥玥懒得与她解释太多,今天是他们捉*贼小组最关键的一天,她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送徐妈妈出了大门,她低头,思绪繁乱的回到屋中。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在李逢砚的这件事情上,她耽搁了不少功夫。最近几天,她心情有些烦躁,回21世纪的线索,她一丁点头绪也没有,之前洛阳城大大小小寺庙她都跑遍了,都一无所获。她真怕自己要在此逗留一辈子。
昨晚又梦见了赵长垣。梦见他蜷缩在美人榻上搂着自己,她甚至在梦里闻到了他的体味,感觉到了他吹在她头顶的热气。梦里她睡得香甜,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