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宝剑落地。她这才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只见赵长垣脸上已经多出一块明显的红印。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疼,差一点就没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垂着手,木然的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自己,原来已经如此不堪,她说讨厌他。或许,她真的不再属于自己,或许真该放手了。最终,他茫然得转过身,踩过面前的两支剑,一步步向大门外走去,步伐依然有些轻微的跛。
他的背影让龚玥玥十分不忍,赶紧别过头看向一边。
何勇站起身,走到玥玥面前,平静的说:“夫人,这话本来不该我说。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您,我们将军对您真的是痴心一片。您知道他为了您,每天都在和咱们军队里的士兵学双截棍吗?他脸上,身上,被那玩意儿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您都不问问他那是怎么回事儿吗?还是您根本就不在意他?您见过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吗?我见过,就是当他知道快要打仗了,不得不跟您暂时分开的时候。您知道他拿着您写给他那张歪歪扭扭的字条,对我解释这是您喜欢他的意思,他那时有多开心吗?您知道他前些日子不吃不喝不说话,差点把自己给饿死,弥留之际还在叫您的名字吗?若不是知道你与这个男人私奔,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你知道吗?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珍惜他?他是个多好的男子,现在都给折磨成这样了,您怎么还忍心不要他?您是女人吗?不是说女人都容易心软吗?您这么对一个拿您当命一样疼的男人,您到底有没有心啊?啊?”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声音都在发颤,眼圈也红了,转身快步追向赵长垣。
潘竹青听到这些话,心里挺不是滋味,低着头沉默不语。赵长垣似乎真的很在乎杨依依,可是他自己,也不想就此放弃。
龚玥玥心里像是被人浇了一盆硫酸,灼痛不已。那个时候问过他脸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他却告诉她是不小心磕到的。还有那句“刚巴爹”,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在意自己喜不喜欢他。原来他之前绝食并不是在和她耍花腔,而是真的放弃他自己了。小白脸……竟然这么爱自己!她……她居然还打了他!愧疚感爬满全身,她顾不得想太多,举步也向门外追去。
刚到门口,潘竹青忽然在身后大喊一声:“糟了!”
她猛然回头,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杜若桐!”“杜若桐!”
潘竹青忍着肋骨处的剧痛,一口气吼出:“我没办法去了,你快去救她。实在不行就去衙门报官,快!”
龚玥玥片刻不敢耽误,撒腿就往外跑。赵长垣和何勇正一前一后走在风雨桥廊上。她疾步从他们旁边擦身而过,很快跑到了岸上。
此时的她,头脑已经乱成一锅粥。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杜若桐如果不听他们的警告,私自行动,那么她处境就太危险了。
岸上人烟稀少,潘竹青的马车不知道去了哪儿。她一时间手足无措,在岸边像疯了一样来回跑。
赵长垣麻木的走上了岸,怔怔的望着眼前狼狈无助的妻子。
何勇拉着他的袖子往马厩处走,对他说:“将军,别管她了。她如此无情,太辜负您了。咱们走!”
走了几步,何勇抓着的衣袖从他手中滑出,他回头一看,将军已经转身向杨依依的方向走过去。他气得血都冲到脑子上去了,本想冲过去将他拉回来,可最后还是立在原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一物降一物,没的救了。”
“你怎么了?”赵长垣的声音响在无助的龚玥玥耳边,她转身迎向他苍白的脸,瞬间泪如泉涌。
“别哭了,怎么了?”
龚玥玥知道此刻不适宜再儿女情长,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忽然,她脑子一亮,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拉着他的袖子,对他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一直以来早出晚归都在做什么?”
他抿了抿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与潘竹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眼神悲哀,无力的又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想知道。”他点头轻声说。
“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会知道所有答案。”她说完,四下张望:“可是……这里没有马车。”
“我的马在那儿,随我来。”他抽出被她拉着的衣袖,她心中刚刚一阵失落,手却被他大手握住,牵着往马厩的方向走过去。
何勇看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转身大步走向马厩,骑上自己的马,策马而去。
赵长垣将玥玥扶上马,自己也翻身坐在她身后:“咱们去哪儿?”他的气息吹得她耳朵有些痒。
“东郊青云观。”她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
他一只手拉紧缰绳转过方向,一只手将她揽向自己,以免她摔下马,“驾!”一声轻吼,骏马绝尘而去。
玥玥感觉到自己仿佛拥有两颗心脏,在怀中以不同的频率狂乱的跳动着。一颗是自己的,一颗属于身后的他。
如梦境里一样,他的气息吹在她头顶,让她头皮有些酥麻。他的体味夹带着淡淡药香飘进她的鼻腔。她一直都好喜欢他的味道,哪怕他一身的汗,她都从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感。
他一直没有说话,可是一路上,却时不时亲吻她的头发。他想,无论以后会怎样,至少此时此刻,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