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显然是异教徒锻造的武器,却沾上了基督徒的鲜血,”警务长挖苦道:“哪怕是个诈骗犯,可也毕竟是个在基督面前做祷告的诈骗犯。”
胡安?萨拉曼卡总督对官员们的八卦一直保持着沉默。当仆人按照他的吩咐将伯爵的礼物收下拿走后,总督忽然向警务长发问:“布拉姆比拉先生,我听说范那诺华伯爵喜欢坐在他的别墅里打猎,尤其是射击猴子,您了解这件事么?”
警察头子大吃一惊,顿时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当初他受萨纳夫里亚,还有另一些心怀叵测者的挑唆,企图弄清伯爵的来龙去脉,还有他住宅中的秘密。警察头子费尽心机又是收买又是威吓,他终于成功控制了伯爵宅邸里的一个他加禄仆人,可惜那名仆人只传出过一次毫无价值的消息后便从此销声匿迹。直到某天伯爵宴请殖民地官员们时,在席间不经意地抱怨有个贪杯的仆役偷喝了太多的朗姆酒,以致发起酒疯来跳进海里去自杀了。
发展线人的内部路线失败了,派去监视别墅的土著探子也没有收获。魏斯收买了周围村子里的渔民和农夫,这些可疑的陌生人白天里一出现就会被赶走。少数特别卖命的窥视者会一直潜伏到日落后才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靠近,无一例外的,在瞭望塔上值岗装备着夜视镜和莫辛纳干步枪的特侦队狙击手会送上一两枚弹头,作为对其工作热情和耐心的奖赏。有时魏斯也会带着他的fal步枪来参加这“低能见度活动靶射击比赛”--自然每次他都得第一。殖民地官员们听到的不过是伯爵在宴会上的些许抱怨――马尼拉近郊猴子泛滥成灾。为了保护花园中的名木佳果,他不得不整个晚上都在花园里巡视,随时向爬上院墙的猴子开枪射击。
布拉姆比拉先生自然看不到“猴子”们的遗体――他们的下场全是一样,无论中弹身亡还是重伤,最后无一例外都栓上块大石块丢进了马尼拉湾。不过在派出的探子一个又一个地有去无回后,警务长终于意识到他的对手不好惹,况且随着范那诺华伯爵的声望日渐鹊起,这种见不得光的监视和调查还是早一点收场才好。但是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居然被最高上司给当众抖了出来,警察头子顿时感到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伯爵有权利向殖民地最高法院控告您滥用国王陛下赐予的权力,如果他愿意的话。而我亦可以指控您的玩忽职守。您的所作所为,将宝贵的财力和人力挥霍到毫不相干的地方,却纵容尼德兰人的奸细在您的管辖地胡作非为。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已经威胁到整个殖民地,威胁到所有国王陛下臣民的安全。我倒想听听您对此有什么可说的!”
总督的怒斥在鸦雀无声的公厅里回荡。他并非平白无故地发作。将近一个月前,一场蹊跷的火灾将帕里安最大的斗鸡场化为冒烟的废墟,那正值一天里最热闹的黄昏时分,三百多名赌客、观众,包括好些西班牙人和欧洲旅客都葬身火海。大火被扑灭前还连带着烧毁了几十家中国人的店铺。最令萨拉曼卡总督烦扰的是斗鸡赌博的税收已成为马尼拉的财政支柱之一。斗鸡场被毁,让殖民地政府每天都在损失上千比索的收入。这让花钱如流水的总督震怒不已――碧瑶的黄金固然璀璨,但是开采和运送都有太多的未知数,比不上每天都能提供固定收入的斗鸡税来得稳妥可靠。
斗鸡场火灾还没理出什么头绪,巴石河上的码头区又着了火。很多值钱的中国货刚从船上卸下,搬进码头仓库,里边还贮存着还有更加珍贵的澳洲货物,全被大火付之一炬。这回有人报告起火前看见了可疑人员出没。警务长胡乱抓了一大堆人,在挨个儿地勒索了一通后放走了大多数中国人,几个穷到骨头里也榨不出油来的土著被当作纵火嫌犯丢进监狱交差。没过多久,又发生了输送军资的押运队在城外遭到袭击的可怕事件。幸存者报告说尽管袭击者人数不多,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显然不是土人强盗干得。
正当全城都被接二连三的祸事搞得人心惶惶的时刻,从福摩萨传来比较可靠的坏消息,荷兰船舰频繁出现在海岛北部,袭击补给船,甚至靠近海岸向西班牙人的城防开炮。无疑荷兰人即将发动对圣萨尔瓦多和圣多明戈城的进攻。虽然大部分在菲西班牙人并不关心那两个并没有带来很多中国商品的殖民地,不过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多少使得殖民地的军政要员们的态度有所转变,萨拉曼卡总督对荷兰人入侵、派遣奸细来充当破坏分子的警惕,似乎也并非那么不可理喻,而是一种随时可能化为现实的威胁。
“大人,”扎帕特罗低小心翼翼地提醒,似乎打断了总督殿下发脾气也是桩可怕的事儿,“伯爵正在外边候见。”
市政官员们很识趣地纷纷起身准备离开,包括一直瘫坐在椅子里的警务长。总督却叫住了帕里安区长:“阿吉拉尔先生,我把用粪便制造硝石的任务交他们一直有收集粪便当作肥料的传统,这对完成您的工作,解决我们目前的困难很有利。”
“一定完成您的嘱托!”胡安?阿吉拉尔发狂似地嚷嚷,“我对耶稣基督和您发誓,以我的名誉担保,绝不挥霍陛下的殖民地国库的哪怕一个铜子儿。不过办理建设工程总得要花钱,请准许我再向中国人征集一笔社区公共基金。”
“可以,但是记住不要压迫他们过甚。中国人对我们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