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来问自己,想必是下一步有借重自己的意思。
访春院这块肥肉吃下来,澳洲人自然不会轻易一关了事。苏爱自诩很了解澳洲人――那就是“视财如命”。当初他们仓皇从广州逃走的时候,火烧眉毛,刀架脖梁,郭东主照样来个乾坤大挪移,紫明楼里除了搬运不便的粗笨家伙,几乎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澳洲人虽然有这独树一帜的“紫明楼”,对行院和乐户的内幕却所知甚少,自己不但是乐户家,更是打小“行里”出身。显然属于澳洲人说得“专业人才”。
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就能混上“老鸨”的级别了?
当下喜上眉梢,忙不迭道:“这个首长可算是问到人了。本地的行院奴婢所知不多,不过奴婢原就是江南的乐户,打小又是在行院里受得勘磨,内中情景可说是一清二楚。若是有用到奴婢的地方,奴婢自当竭力报效。”
裴丽秀微微点头:“苏姐姐的本事,我自然要借重的。”
“是,是。”苏爱连连点头。
“苏姐姐,你说行院里的女子们,有几个是真心原意吃这碗饭的?”裴丽秀忽然问道。
这话却问得稀罕,苏爱一时间不知道她话里到底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却明白了:这些日子澳洲人在报纸上大张旗鼓的报道“风俗业整肃”,“解放妇女”的调子很高,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指斥妓院“逼良为娼”……
她品了品裴丽秀话中的意思,又想了想前面的问话,立刻猜透了裴丽秀心里的意思。当下陪着笑脸答道:“首长,要说都是心甘情愿吃这碗饭的,那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象奴婢这样乐户家的女子,人人视为贱民,世代不许做士农工商的勾当,老老小小的只会吹拉弹唱,靠着唱曲卖笑为生,不吃这碗饭又能吃那碗饭?纵然要改业从良,也是年纪小得才改得过来,象奴婢这样的残花败柳,便是改业去做妈姐,人还嫌弃奴婢太笨呢。”说着又是一自嘲式的笑,“说句没志气的话,这行做久了,只求鸨子人和气些,奴婢们日子好过,做起‘生意’来也起劲些。要说什么其他想头,竟也没有了。”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裴丽秀的表情,见她微微点头,似乎有了什么主意。苏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原想再添上几句,再一想还是少说话为好。
只听裴丽秀又问:“明国广州董知府家的小姐――董明珰,你可认识她?”
“奴婢不认识――董知府到广州的时候,奴婢已经流落到肇庆去了。”苏爱道,“不过倒是听说是一位能干的女子:据说天军入城董逆服毒之际,小妮子竟自已跑去找刘大人讨要家当,光是这份胆识就让人佩服,更别说她如今奉母开店,自食其力,真是一位女中豪杰呢。奴婢若有她这样胆魄气魄,何至于沦落肇庆吃这许多苦头!”
“新社会嘛,女人能顶半边天。”裴丽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吐出了一句过去很少说的政治口号来,“那是在明国处处受制才不得显现,现在在我元老院的新体制下女人就能充分发挥各自才能,读书经商那是样样不比男人差的。我看这位董家小姐倒是位可造之才……可惜……”
苏爱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了个“可惜”,再一想却明白了。裴元老是有意提拔她,可惜董明珰是“朝敌”的女儿,地道的“犯官家眷”,没按照大明的规矩贬为官妓就算是网开一面了,哪里还能重用。
苏爱沉思片刻,道:“首长也莫要觉得可惜。她有这么个小小的局面,是大宋的天恩浩荡。这一点小生意犹如一株幼苗,经不起风霜,首长若是此时能施一些雨露,想必也是极好的。”
裴丽秀明白苏爱话里的意思:直接招揽董明珰是行不通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施些恩惠收拢她的心,为自己服务。
李子玉这几天非常得意:整个警察局都在传说他被文首长接见的事情。
几天前,他受邀参加了广州市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这次表彰大会说是广东全省,其实多数是广州特别市的先进工作者。为了宣传鼓动更多的本地土著出来参加工作,特意选拔一批广东光复以来新参加工作的新归化民工作人员作为典型――李子玉就是这么被选上的。
参加表彰大会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不论是开大会、听报告,还是观摩“澳洲建设成就纪录影片”,参加联欢会……对这个年轻人来说都是即新鲜又有趣。而老归化民满口的新词汇和“标准的”新话更让他自惭形秽。
三天的大会时间转瞬即逝,最后一天的中午是集体接见。八十名先进工作者在排成阶梯型的三排椅凳上等待接见。当他看到看到“大宋两广制置使”,传说中的“文首长”从大堂的边门出来,面带微笑着的向大家招手示意,满场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文首长微微侧着身子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微笑着也鼓着掌。顷刻之间一种完全不知所以然的巨大激动侵入了李子玉全身,他不自觉跟着老归化民一样,拼命的鼓起掌,欢呼起来。
这个场景每当他回想起来满身充满了干劲,可是澳宋最大的官,以前他不信,但是那天接见他时,从旁边的慕局和刘市首长很和蔼,问了点他什么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根本不记得,当时光顾着激动,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堆为元老院服务之类的话。回家后和父母一说,可把他俩高兴坏了,母亲还特意做了一顿好菜好饭,父亲和他还喝了酒,一顿饭吃到了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