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飞燕,陪着我,就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们的亲人,我们也要活下去,将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一个一个的踩在脚下。

书瑶的身体在颤抖,两只眼睛已经哭得通红,那些心中美好的东西都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连你也要离开自己吗?

“咳……”

低沉的咳嗽声突然在死寂的空气中响起,书瑶的哭声突然一滞。

怀里的呼吸又再一次缓缓得喘息了起来,尽管微弱,但是却是真实的喘息着。

书瑶的眼晴大大的睁着,眼眶通红,终于,一大滴眼泪顺着苍白得脸颊缓缓滚落,打在飞燕被血浸湿的睫毛上,出清脆的一声声响。

“书……咳咳……”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飞燕又再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书瑶眉头紧紧皱着,无助的长出了一口气:“我在!”

“书……”飞燕声音微弱,有着死灰般的虚弱,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我……没睡。”飞燕费力地说道:“你别……害怕……”

“我不害怕,”书瑶小声地说道,缓缓的摇了摇头,“只要你陪着我,就可以了。”

“飞燕,你一定会没事的,坚持住。”书瑶坚定地流泪说道。

“嗯。”飞燕微弱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像是大海温暖的浪花一般,层层卷上海滩上金黄的沙子,“我不会死……我会陪着……陪着你……”

“飞燕,你是最勇敢的,是最凶猛的,你不能倒下,你一定坚持下去,知道吗?我需要你。”无助的声音在浑浊的空气里响起。

飞燕污血一片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表情,眼神悲伤,她痴语般的点着头:“好。”

“我们还没有报仇,谁都不能倒下。”

“好。”

“我们要一直陪着对方,绝对不能放弃对方就先走了。”

“好。”

“我们要手刃仇人,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祭奠死去的家人。”

“好。”

?……

马车终于停住,车帘终于被撩开,被雨淋湿的雪言看着车里那个血肉模糊的姑娘,又看看那个眼中充满仇恨的书瑶,身子微微一颤,想起那触目惊心的一切,只觉得所有的种种,都像是了一场大梦般荒谬。

“咳咳……”飞燕忍不住又咳了。

“她醒了?”雪言惊喜的叫出声来。

书瑶冷冷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眉眼稍间却都是和你有什么关系的话。

飞燕的眼神有些茫然,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看着雪言,眼神从最初的冷淡,转变成疑惑,然后痛心、怨恨、愤怒等情绪一一滑过她的黑眸,最后皆被巨大的仇恨覆盖,那眼神那么冷,像是万古雪峰上的坚冰,让人脊背发寒。

从她的眼神里,雪言似乎再一次看到了他们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从初识,到碰撞,最后,都在这座脏乱的马车里结下了深仇大恨。虽然,她还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恨自己。

这一瞬间,雪言顿时明白了一个早就明白却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事实,她和她们两个,真的不能做朋友,有些人注定一见面就能成为敌人的,有些伤害已经形成,就如同书瑶的贞洁,飞燕的脸,无论自己怎样补救,都不可能让一切恢复原状。

虽然她此时觉得和自己无关,多年过后,当堇王妃来报复她的时候,这个秘密会被一一解开,而那时的她才知道这一切竟然和自己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书瑶……”

飞燕缓缓抬起了头,一张被血铺满的脸看起来让人是那么的心痛,她声音沙哑,好像是生锈的锯条,用她冰冷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杨书瑶抿起嘴角,眼眶发红,嘴唇发抖,但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死死抓住她的手。

外面大雨倾盆,马车里一片沉寂,这对劫后余生的姐妹相对无言,像是两尊雕像,万千不需表达的言语尽化作两道悲凉的眼神,在狭小的空间里交汇。

“书瑶,”年轻的姑娘再无当初的娇蛮和霸道,她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紧紧的握住他的姐妹,声音低沉的说:“我,我没能救得了你,对,对不起。”

“不,这不是你的错,”书瑶拼命的摇头,眼泪再一次潸然而下,随着她的头凌乱的向两旁甩去。

雪言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没有人看向她,也没有人注意她,在这种环境里,她的影子显得是那么的多余。今日的一切,她和无痕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是间接的侩子手,无可否认。

“到了,先下车吧!我刚才就让人快马加鞭去请大夫了!”温和且具有关怀的声音响起,与马车里剑拔弩张的气息极为不和,注定她们就是天生的敌对了。

书瑶低头看了一眼虚弱的飞燕,她的眼睛已经沉沉的闭上了。书瑶站起身,将她扶起来,雪言在下面接着,另外两名护卫一起将人接下来,抱进府里。

当大夫看到飞燕的那张脸时,直接被吓到了,那样吃惊又惋惜的表情像是在谴责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的行为。

大夫在房间里给飞燕治疗,旁边有双如鹰的眼睛从下马车的那一刻到现在为止还在一直盯着她,雪言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心里难过起来。

飞燕脸上的污血被大夫擦干,原本清澈明亮的一盆水已经变成了一盆血水,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那一张脸红通通的,像被水泡过一样,虽然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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