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己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做了个梦,梦中梦到叶雪言身穿一声夜行衣潜入柳大将军府,以一名黑衣不速之客极轻巧地从窗口翻进他的房间时,手里的剑映着惨白的月光,晃进了他的眼。
他翻然起身,下意识的拔出自己的佩剑,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十分自信的说:“叶大人,在下恭候多时了。”
她一身黑衣躲在墙角处将他的面容看得真真切切,一头墨黑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女子的肌肤。
浓黑英气的剑眉之下是一双摄人心魂的睿智眼眸,眼角眉梢总噙着柔柔的笑,礼貌而疏离,一袭白袍冠身,沉稳而又撩人。
“不错,”她直接走了出来,直直的站在屋内,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难怪能让我方将士闻风丧胆,今日一见,白袍战神确实名不虚传,”她称赞道。
“叶大人无所畏惧,只身前往敌方阵营,果真胆色过人,不愧是无忧城中冷艳四方的女诸葛。”
他的笑温柔如春风,声音清亮似鸣泉,眼里却是深入骨髓的寂寥。
谈笑间,她软剑一出,快速笔直的刺过去,他手中剑一挑,躲过了她狠厉的剑锋。
她的剑尖一抖,斜了三分,堪堪贴着他的肩膀划过。
“杀了我,圣上也不见得会退兵,”他说。
她暗下眸色,冷冷道,“就算不退兵,没了你这个大将,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说完,她脚尖蹬地,猛地向上一跃,翻转了一个跟斗,剑尖朝下,朝着他的天灵盖刺来。
他倏地后退两步,再次躲过。
她剑尖刺到地上猛然反弹,一个悠然转身,又一次向他刺去。
他持剑对之,两剑相碰,他的剑从她的剑尖快滑到剑柄,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响起,二人对峙着,僵持不下。
二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把对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细到脸上的毛孔。
两人对视着,最初双方眼神都迸射出冷冽的光,倘若有旁人在场,都可以将旁人杀死了。
忽然,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盯着她的眸子看呆了眼,好似心软了一般。
她一向心如止水,最是沉稳,竟然也被他盯得新潮也澎湃不已,动作一顿,墨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你眼睛老盯着我干嘛,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给挖出来。”
“你这女人心肠这般毒辣,玩眼珠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他嘴里戏谑,眼睛里却是一片真心。
“哼,”她轻笑了一声,“我还有更毒辣的呢,今天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她握住剑的手猛的用力,剑在手中抡了一圈,他快速应对,侧身躲过这猛来的一剑,脸边的一缕头发还是被削掉了。
她左手接住掉下的那一缕头发,得意的看着他。
他下意识用手捋了一下刚才被削掉后还残留的发梢,脸上的笑容敛住,这女人出手确实狠辣,幸好躲得快,否则下巴就被削没了。
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快……柳将军房间里有动静。”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甘的说:“这次放过你,我们战场上见。”
说完带着他的那缕头发利落地翻窗而去。
他望着开得很大的窗户,静穆许久……
她拿着那缕头发凌空跃起,卷上屋檐翻飞而去,一身黑衣与漆黑的颜色融合在一起。
可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是在车里。
她想了一会儿,将糅杂在脑子里混乱的记忆碎片全都拼凑起来,然后就记起来了,原来先前和几个朋友约着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她就倒在车里睡着了。
回到家里,直接就倒在床上睡了,脑海里还残留刚才梦里的画面,她思绪难平,夜里再睡下后便开始做噩梦。
梦里雪言和柳无痕在一处云雾缭绕的高山之巅,地上倒了很多人,满身是血,而雪言受了重伤,满嘴鲜血,已无力再站起来。
嘴角溢出血的柳无痕抱着雪言,看着一个穿着一身紫黑衣服的女人狞笑着向她俩一步一步逼近,手里的剑尖上仍残留着惺红的血。
而这个狞笑的女人并非他不认识,居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张嫚。
只是她穿着这个样子,全身散发着腥冷的气息,一团黑色的煞血之气锁在她的眉心,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还真认不出她就是张嫚。
“叶雪言,你也有今天啊,你不是一直都是一副冷艳冰霜,高高在上的样子嘛,怎么现在变得跟条狗一样了。”
张嫚仰头大笑了几声,仿佛将心中所有的怒气全都笑了出来,极其痛快。
忽然,她眼睛狠狠的盯着雪言,怒目圆睁,“你不是很能打嘛,起来啊。”
她似乎很不服气,被激得双目赤红,猛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而柳无痕,也毅然决然的想要站起来,却一丝力气也没有,隐隐感到自己气数已尽。
他垂眸深情的看了雪言一眼,充满了悲哀与不舍,然后眼睛瞥向张嫚,恶狠狠的说:“凌飞霜,我发誓,生生世世绝不放过你!”
然后抛下自己,一个纵身,决然跳下悬崖。
雪言猛然接受不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爬到了悬崖边上,看到他往缭绕在云畔之巅的烟雾中坠下,她想都不想便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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