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平静一笑,低声说道:“这是怎么话说的?仿佛是本宫眼里没人似的……莫说本宫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妃位,便就是咱们正宫皇后那里,也短短不会没诸位妹妹的座儿,坐吧!本宫看着你们都站着,心里也不甚舒服——况且,听说这届秀女还有皇太后的亲眷,本宫更是要关照的……”
众秀女皆是盈盈一笑,继而回退各自的椅子落座。馥心环视过众人,果真是看到一个自鸣得意的秀女。照例,这个秀女与众人一样,都是褪去自己的衣衫换上宫中统一的粉红宫装,只是眉宇之间满是逼人的傲气和刁蛮。果真如传言中所说,此女的容貌在这拨儿秀女中算是拔尖儿的,满头青丝更是如空山云水般娟丽耀眼,让人看一眼便立刻记住。
早就有传言靖梁王陈家,端梁王郑家出美人儿,见过陈韵榕郑万姝,馥心今儿又见到这位郑雯钰,馥心真且是信了。
馥心装模作样说了些宫规权作训教,又是说了一些日里的规矩,才是语笑颜开地对着郑雯钰笑道:“你就是郑氏吧?早就听说妹妹美貌,今儿一见,果真如传言中所说——你可算是艳冠群芳了!”
郑雯钰一笑,起身先是福了一福,随后莺歌燕语般开了口道:“臣女在娘娘面前哪敢说一句艳冠群芳?不过,这拨儿秀女里,臣女倒是拔尖儿的。”
一句话说完,一众秀女眼中皆是冒了火星。馥心不由得暗暗好笑:这郑雯钰真是空有一副漂亮的臭皮囊,竟比那郑万姝还狂!她很是满意地看着这个即将要被自己使的“枪”,又是说道:“本宫真是越来越喜欢妹妹了!不知妹妹可有幸入住本宫的凤藻宫?”她站起身,挺着肚子拉起郑雯钰的手,说一些家常的话,便是带着她一同乘了辇回凤藻宫去。
郑雯钰这下更是得意,以为自己真是美得倾国倾城,连这圣宠的海妃娘娘都要倚重自己!馥心则是多给了她些好处,赏了她吃穿用度,名贵首饰。让她住在凤藻宫的懿月殿。与雅歆殿的陈韵榕相望。
“娘娘怎么自作主张把郑氏接进来了?她现在还是个淑女呢!”红蕊将她送走后,才是发问道,“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娘娘自作主张?”
馥心一面徐徐喝着杏仁酪。一面失笑道:“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咱们皇上么?最多明天旨意就下来了。郑雯钰最次也是个贵人!”
“娘娘为何这样肯定?”
馥心侧脸看过红蕊笑道:“大小金川战事在即,朝中可堪大用的将领寥寥无几,再说郑氏的父亲是咱们皇太后。便是咱们皇上不乐意给她什么,他也得顾忌皇太后的想法——毕竟大燮最是尊师重孝了。”
红蕊还是不放心,说道:“可是娘娘这么做,不觉得太过露痕迹了么?”
“我偏偏就是要露出些痕迹来!”馥心一碗酪喝完,抬头笑了起来,“我就是让整个上清皇城都知道,我海馥心倚重刚进宫的秀女郑雯钰!沈贞儿不是还活着么?”
红蕊一震,两道秀眉一挑道:“娘娘的意思是用这个郑雯钰对付沈充媛?”
“是的。这是一招险棋,却也是我思忖许久想出的法子!”馥心脸上满是大战之前的严阵以待,“沈贞儿在皇上心中还有一席之地,况且她现在已是个充媛的位份,我身为皇妃,跟她死磕,难免有些碎碎谗言——我本想动用田茉昔或是萧锦瑟,可她俩实在没什么分量,入宫多年,也不过是个贵人的位份,她俩平庸也可见一斑……现今送上门儿一个炮灰,我若不用,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美意?”
红蕊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端起馥心喝完的空碗,无声地退了出去。她不知怎么就是害怕现在的馥心……从前的她恭顺善良,现在……
窗外鸽子蒲扇翅膀飞起,馥心怔怔失神地望着那洁白的影子飞离地面,遥遥不见了去。她却只能痛苦地一辈子留在这深宫之中,呆呆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
许久她叹了口气,歪在贵妃椅上假寐,忽然感觉到有细细碎碎的脚步进了内室,却是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天合香味道——不是皇帝又是谁呢?她刻意装得已经睡得实了,一动不动。
“大白天的就睡觉,难道这几天身子又不适么?”楚翊瑄的声音响起,口吻中不乏担忧。
答话的是刚进殿的红蕊:“回皇上,娘娘并没有不适,只是身子渐渐大了,爱犯懒就是了。”
“唔……是这样!对了,仿佛是这样的,当年晓媛怀梓芹的时候,也总是成日里睡着……她身子一直不好……唉!隔日传了葛明远过来看看,若不有不适及早地发现了。”楚翊瑄对宜妃不乏愧疚,他心中总是记挂着那些不在了的人们,所谓重情,便是如此吧!
馥心听罢不免亦是哀叹一声,睁开了眼起身,对着楚翊瑄福了一福道:“皇上圣安!臣妾刚才睡着,没有觉察皇上过来,实在有罪得很!”
“是朕吵醒你了吗?无妨,你有身子,还是躺着吧。前几日朕听母后说,怀孕的女子最是辛苦,就站不适,久坐不适,连躺的久了也不舒适!琳儿,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朕不是说了不拘你的规矩嘛!”说着,他拉着馥心回坐到贵妃椅上,让她躺着,“今儿你受累了,训教刚进宫的宫人,本是皇后的权责,还得你来出面……对了琳儿,那郑雯钰,进了凤藻宫?”
馥心听了这话身子微颤,低头道:“皇上,臣妾自作主张了!”
“你是有些自作主张,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