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皇甫嵩面容稍霁,只觉孺子可教。
许烈心中也是一番感慨,缓缓站起身来,心情却是极为轻松。
大丈夫生于世间,总要做些有意思的事情才是,当然,手握大权、怀抱美人、玉盘珍馐,这些东西大部分人都想要,也不是什么值得批判的。
但是,人生在世,难道真的只有这些吗?是不是也应该多一些热血?多一些感性?多一些责任感?
一个世界如果只剩下理性之光,那么这个世界必定会变得非常冰冷,而一个人如果只剩下理性,那么他也必定会慢慢变得淡漠,就好似一个机器人一般。
许烈两世为人,很早就定下了目标,这并非不好,但是,他之前的所为就像是一个理性的机器人一样,胸中充满了尔虞我诈,面对事情,都要去想是否其中有很多利益关系,然而此时皇甫嵩的言语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也让他内心深处不在那么“理性”。
至少,多了些遗忘的“感性”。
此刻,许烈的道路并没有改变,依然是要通往至高之位,但是其中所包含的意味却是截然不同了。
皇甫嵩拍着许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以你的才能,终有一日会成为这天下的柱石,只愿你能记住今日,莫要蝇营狗苟,学那些一心只为争权夺利的人!能力有多大,责任便有多大!”
匣浅难羁宝剑锋,玉藏石中也玲珑。
许烈点点头,对皇甫嵩和朱俊说道:“烈省得!大丈夫,既有能为,自当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如今而言,平定这场动乱,让天下归于宁静,便是我的任务,其余的事,与我无关!”
“孺子可教!”皇甫嵩点点头。
朱俊也是一脸欣慰地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极为看好的少年,竟生出一股“后生可畏”的感觉。
“对了,之前那宦官对我们说了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皇甫嵩忽然说道。
许烈一脸疑惑,不知道是什么事跟自己有关系,问道:“什么事?”
“那宦官说,陛下见我等已解决了颍川的危机,而卢中郎却一直未曾攻破广宗城,因而很是不满,有意让人替换他!”
果然,有些事情还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避免的!许烈默然不语。
其实在离开卢植大营之前,许烈就略微提醒过卢植,让他以大事为重,与朝中之人莫生嫌隙,这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想必卢植也能明白,他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而如今依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便足以说明许烈之前的猜想——这与宦官其实没有关系。
这时朱俊说道:“依我之见,陛下如此想法,可能既有卢中郎久久不克的原因,还有他自作主张让你带兵来颍川的原因。大将领兵在外,君王本就不安,而卢中郎如此作为想必已经触怒了陛下。”
许烈眉头一皱,他来之前就提过这个问题,但是卢植和宗员都让他不必担心,本以为他们有什么对策,没想到还是会出现这番结果。
许烈心中还抱有一线生机,抬头问道:“但是此时大军正围困广宗城,一旦临阵换将,难保不重蹈昔日‘田单复齐’的覆辙啊!陛下难道不考虑这个吗?”
朱俊摇摇头,说道:“如今之所以还没有正式的旨意,想必陛下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而那宦官敢直接告知我们,想必陛下已经有所倾向了。况且,陛下多半认为,颍川之危已解,黄巾再乱,也乱不到雒阳去,以大汉的力量,平定黄巾是迟早的事,即使期间有何差池,也不乱大局。”
朱俊的政治敏锐度相较于皇甫嵩而言,就要高得多,条分缕析,大胆猜测,便已将整个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
事实上,事情正如朱俊所料想的那般,灵帝也确实正在考虑之中,而卢植和宗员的做法也确实令他十分不满,没有立即发作,已经是想到了战争的问题了。
许烈心中虽然有些烦闷,但是想来卢植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也就稍稍宽心,毕竟,这不是他能够改变的。
皇甫嵩看着许烈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即使卢中郎当真被罢,以他的声望,也不会有什么事,等到平定黄巾后,我等自会上书为其辩白。也幸好我提前向陛下要了你的兵马,如今你便好好呆在我帐下,多立功勋,你所展示的才华越高,对卢中郎也就越好。”
许烈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其中道理,二位将军放心吧!”
皇甫嵩、朱俊二人相视一眼,暗自点头。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事了,你下去休息吧,之后还有很多大仗要打,莫要堕了你刚树立起来的威名!”
“是,末将告退!”
随后,许烈便退出了营帐,回自己的营地而去。
仰望天空,烈日当头,许烈只觉得今日似乎特别的暖和,低下头来,看到脚边的石子,右脚一甩,将其踢飞出去,随后不觉一笑,脚步轻盈地走去。
我才十八岁啊!
翌日,那宦官便要回雒阳去复命了,而曹操自然也就随行而去,同时也算提供一下保护。
汉军大营外。
曹操顶盔掼甲,正欲上马而去,只见许烈朝自己走来,忙止住身形,迎了上去。
“孟德兄,此次分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与君并肩而战,人生一大幸事!愿君此去济南,荡污除秽,一展所长,他日同升天子之阶,再与君痛饮,届时共论天下英雄,一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