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堇凝着她,暗红的瞳眸似划过丝丝缕缕的悲恸,“阿月,你是我的夫人……”
尹三五瞪大了眼,“你是不是脑子伤着了,我不是阿月,我是尹三五!”
她初次跟这里的人说起本来的名字,但要她自称雀小舞也挺膈应的,便见他一双阴气森森的血眸似眸光流转几下,说:“阿三或者阿五,你觉得好听么?”
“……”去特么的阿三!
咦,他竟不奇怪她的名字?
不过此刻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么!她见他又将自己的鞋袜除了,继而动作极其优雅地褪下麾披、衣衫……
“你你你……!”尹三五慌张地往后挪,这动作叫被欺负了的屁股更是火燎燎的疼,她来见九堇想过许多可能,却独独不曾想他会如此……如此厚颜无耻。
毕竟他素来给人的印象无一不是雅人深致,穆如清风。
当然,他这幅淡定从容的精致容颜,委实活生生一个清冷出尘又禁欲的谪仙,可也是他,下流无耻到将她屁股当面团儿似的狠狠揉了个彻底……
眼下,尹三五实在没好意思再看他了,半裸的男人在她的时代确实不算什么,可这个男人脱成这样是打算跟你一起睡,感受就很不同了,尤其他不仅相貌与凰琰极相似,就连身材,也都同样性感到令人血脉偾张。
他躺了上来,突然侧过脸轻声地问:“要我抱么?”
不知为何,尹三五觉得这句话泛着淡淡的心酸,不由睃他一眼,这一看,就看到他紧实绷起的腹肌,诱人的人鱼线连绵如起伏的山脉,最后没入玄色的裤腰……
“不用了,你又不是他。”她忙收回视线,猛地摇头,小脸烫的不叫个话,仅仅这么一晃眼看过去,他委实与凰琰别无二致,她都有些恍惚分不清。
九堇眸光微沉。
“你和凰琰,是有什么关联吗?”她稳住心神,二人实在太过分相似,甚至有些神态举止都一模一样。
她心底隐约浮起个答案,但需要再证实。
他眉心紧蹙,半晌,他说:“以后不会有了。”
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他躺了下去,盖上了衾被,以一头柔长如海藻的青丝背对着她,口吻分外温柔酸楚,“我乏了,不抱便罢了……”
“大人!”尹三五唤了一声,他并未搭理她,她拧起眉头,琢磨起他那句意味似深长的话。
以后不会,便是以前有关联,这个关联是什么呢?他……亦是一缕神识么?
越想越觉得在理,九堇浑身冰凉到像一具尸体,岂不就是与凰亦濛的鬼魂姿态一般,凰亦濛的模样就与凰琰有六七分相似,九堇与凰琰如此相像,也在情在理。
凰琰体内六缕神识,另外三缕,一缕是凰亦濛,一缕在凰之意体内,还有一缕……
她细细打量起九堇留给他的背影,他们像到……只是一个背影就像到没边儿,叫她迷惑到想凑过去抱抱他……
或许他真的困倦了,静谧得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尹三五就蜷缩在床角,摸着火烧火燎的屁股,迷迷糊糊地就这个诡异的姿势犯起了困。
他离她不过丈尺之间,有淡淡凉凉的水荷香泛过来,这香味从前觉得尤其迷人,今夜却觉得让人昏昏沉沉。
尹三五一阵眩晕,眼皮似乎还未合上,却已是一片漆黑,耳边有丝竹管弦之乐,徐徐绕梁。
漆黑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竟是豁然亮敞起来,数十颗海碗大的明月珠在嵌琉璃莲花宫灯上,将偌大的宫殿映得犹如白昼。
尹三五还未能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光线,地面铺着雪白的玉石,被擦得干净到锃亮,折射着舞姬曼妙如仙娥的身姿,彩带如霞光翻飞。
女子的嗓音柔而不媚,端庄典雅的还颇有几分令人俯首气势,“来人,将本尊的贺礼奉上。”
尹三五还不及抬眼去瞧那女子,身上的一片锦绸被掀开,她才惊觉自己被放在一只琉璃托盘上,身上盖了锦绸才只能透过透明的琉璃托盘瞥见玉石地板上反射的物事。
此刻眼前更是亮得她睁不开眼,那女子的嗓音又响起,“此乃本尊以当年补天余下的月光石所琢,本尊唤它为——九堇月。”
尹三五心头一跳,九堇月,不正是……
她忙抬眼去瞧,只见无数双陌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或惊叹,或艳羡,或欷吁,似乎都欲上前来摸她一摸。
别别别……
她痒得都快笑出声来,却竟察觉张不开嘴,这才惶恐地意识到,她竟是一块石雕,像是摆在博物架上的一件饰物。
“这石头真漂亮。”
“娘娘的雕工真好,这是……孔雀么?”
女子的声线陡然颇为尴尬,“咳,是想雕只朱雀来着,石头却是月光白的,前些日子恰逢府里养的孔雀开屏,本尊瞧着这白孔雀也算是个稀罕物,是以……”
“咦,它似乎动了!”
耳边的嘈杂都盖过了丝竹之声,那女子似低低笑了笑,“它有灵性,自然会动。”
她又道:“对了,那位忙人支使本尊送这把琴过来道个贺。”
尹三五腹诽,灵性个屁,分明是她不知为何被困在了这石头里,还被人挠来挠去。
补天石,娘娘,伏羲……她心中微震,该不会真是她想的那位娘娘吧?
“女娲娘娘好生偏心,本尊过生辰的时候,怎就没收到二位这样的大礼。”一道似笑非笑的声线蓦然响起,单这一副极尽fēng_liú的音色,就不知要令世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