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种种,谢鸾因身上杀人的罪名总算被洗清,知府周大人惊堂木一拍,下令当堂释放。
谢鸾因走出衙门,站在檐下,抬头看天。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日却是放晴了,日头高挂,映衬着满地的雪,明晃晃得有些刺眼,谢鸾因忙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棚子,即便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阳光、清新的空气,还有……最难能可贵的自由。
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那句诗的真实含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肩上蓦然一暖,谢鸾因回头,便见着流萤正满脸喜色地给她披上一件大毛衣裳,嘴里却是嘟囔道,“昨个儿下了那么大的雪,姑娘怎么也不多穿些,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昨夜齐大人明明说了要给你带厚衣裳的,结果等奴婢收拾好出来时,他人影都不见了……”
“咳咳!”身后有低低的咳嗽声,很是熟悉。
流萤面色一变,便是忙道,“不过啊……这回的事,多亏了齐大人,他忙前忙后的,好不容易帮姑娘你洗脱了罪名,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他才是啊!”
谢鸾因笑睨了小丫头一眼,没有揭穿她,转了个身,笑望身后人道,“流萤说得对,这番,真是多谢了。”
齐慎脚步轻快地往前走了两步,心情极好地弯唇笑道,“流萤说得对,这番,你得好好谢我!不知道,鸾姑娘打算如何谢?”
两人相视一笑,竟是他们重逢以来,彼此最为心情舒朗的时刻。
“鸾姑娘!”突如其来的一声唤,打破了这样的和谐,晴川面色惨白,满脸泪痕地冲了上来,一看谢鸾因,便是不由哭了起来,“鸾姑娘,你可算出来了。你快些随我去华园吧!大奶奶两日前就已经不行了,可就用参汤吊着一口气,就等着你呢!”
在见到晴川的那一刻,谢鸾因心中便已有预感。
那日,大夫本就说了华嫣然已是油尽灯枯之兆,至多也就十多日的工夫,如今算来,可不是已到尽头了么?
她匆匆往齐慎看去,后者冲她点了点头,“去吧!”
谢鸾因便是再顾不得其他,与流萤一道,随在晴川身后,快步朝着叶家停靠在衙门外的马车飞奔而去。
车轮辘辘,马车飞驰而去,齐慎却是皱了皱眉,低垂下眼,眼底闪过缕缕幽光。
严睿恰恰牵了马来,他一个翻身上马,持缰策马,飞驰而去,却是追着方才马车的方向而去……
床上的华嫣然双目紧闭,面容消瘦到只剩皮包骨头了,面如金纸,呼吸若有似无,好像随时会断。
“华姐姐……”谢鸾因放轻了嗓音,轻声唤道。
许是听见了谢鸾因的呼唤,已经昏睡了两日,全无意识的华嫣然竟缓缓睁开眼来。
“因因……”
“是我!华姐姐!”谢鸾因扯开嘴角,笑了。
“因因!”华嫣然在确定是她时,却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竟是半撑起了身子,一只手,不由分说紧紧箍住了谢鸾因的手腕,“因因,你说过的,姐姐救过你和阿琛的命,你欠着姐姐,那你听好了,姐姐不要你来世结草衔环相报,只求你今生……今生帮我照看旭郎……求你,姐姐就求你这一件事……因因!”
华嫣然的手紧紧箍在华嫣然腕上,指甲深深掐进她皮肉之中,一双丹凤眼充血红肿地死死盯着谢鸾因,眼中全是泪与哀求。
多么的相似啊!与上回那般!只是不同的是,她只是担心着她走得太突然,有些事还来不及安排好,可今回,她却是直截了当地这般要求谢鸾因报恩,从未有过的直白。
而且,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
谢鸾因没有如那日那般,急急应声,杏眼中的光一点点陨灭,成了一片静寂。她伸出手,将华嫣然箍在她腕上的手,轻轻用力便挣脱开来,而后,语调淡淡道,“姐姐!你救我,帮我的恩情,我始终记得,哪怕是要用我的命来换你的,我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可是……你要求我做的事,对不住!我做不到!”
“为什么?”华嫣然没有料到谢鸾因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她,因因不是最心软吗?她都要死了,难道她也不愿意成全自己吗?
谢鸾因别过头,不去看华嫣然的眼睛和面容,默默地将涌上喉间的苦涩咽下去。
“因因!你是不是怪姐姐逼你?可是姐姐没有办法……真的是没有办法……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
华嫣然一边说着,一边竟是挣扎着起身来,中途软倒过数次,终于伏跪在了床上,而后,不由分说,便是朝着谢鸾因的方向用力地磕起头来,一下又一下,砰砰作响。
“因因!我求你!求你!求求你!”
那一声声的闷响,像是敲在了心间,谢鸾因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回头。
哪怕是人人都觉得她铁石心肠都罢!
“够了,嫣娘!”叶景轩不知何时到了门口,便是哑声喊道。
他的出现,让华嫣然的疯狂得到了一瞬的收敛,华嫣然与谢鸾因皆是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往他看了过去。
可眼中的意味,却是截然不同。
一双,满是哀求与绝望,还有慢慢的不舍与疯狂,另外一双,却是沉寂到冷漠,没有半分的情感。
叶景轩刹那间,心痛如绞,这些年,他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错过了多少,又失去了什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