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瞧见陆徽,她顿时紧张不已,连忙站起身把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撩了撩头发,可惜这样的动作并没有为她带来几分体面,而是让她越发感到自卑。
陆徽跟同龄人是很不一样的,这一点并不仅仅体现在他优异的成绩上。
乡镇初中的男生,都处于青涩叛逆的时候,甚至于以欺负女生为乐,很多人偷偷抽烟,脏话不绝于口。这很正常,男人说脏话骂粗口咋了?她爹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不也常常把脏话挂嘴边吗?
但陆徽从来不会这样。
他总是穿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课桌上的书本井然有序,非常有礼貌,从不说脏话,也从不欺负女生。什么抽烟喝酒……他更是不会干。
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正因为这种格格不入,甚至于随身携带手帕的行为,有些看不惯他的人就嘲笑他是娘娘腔跟怂包,陆徽对此不以为然,直到有一回,他班里一个女生被初三几个男生围着逼她认干哥,因为已经放学了,那几个又是出了名的坏学生,没人敢招惹,大家都当做没看到快速回家。
大花当时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
直到陆徽从车棚里推出他的自行车,那天他正好值日,所以走得晚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大花就停下了。
她看着陆徽把自行车放到一挂到车把上,又脱掉校服外套,很快地把衣袖卷起来——她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的男生,他温暖又美好,却又高不可攀。
陆徽来她家干啥呢?难道是来找她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大花就忍不住兴奋起来,她的手指因此微微颤抖,盯着陆徽的眼神显得很炽热。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衫跟黑色的裤子,看起来很休闲,也特别好看。初中之后大花从来没有跟陆徽说过话,而在上初中的时候,他们最亲密,也不过是陆徽经过她的课桌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清爽的肥皂香味。
“我们家要搬家,所以我爹让我们送些糕点过来。”
陆徽的声音也很好听,大花成绩不好,脑子里晕晕乎乎就想起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她看向陆徽手里拿着的那盒糕点,看起来很高级,她都没有见过。
陆徽把糕点递过来,大花局促地又擦了擦手,这时候二花从堂屋走出来,看到玲珑眼睛一亮:“玲珑你咋来俺家了?”
虽然大花不喜欢玲珑,但二花喜欢啊!她觉得玲珑好看又大方,所以虽然她比玲珑大好几岁,也很少在一起玩,可见了面总是很热情地打招呼。
她也不怎么嫉妒人,很淳朴,过来就夸:“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是你娘给你的吧?你娘对你可真好,俺也想穿新裙子,可俺娘不给,说要给弟弟攒娶媳妇的钱。”
玲珑就不由分说地从陆徽手上把糕点拿来,塞到了二花手里,凑近她耳边悄悄说:“那你待会来找我呀,我还有几条裙子,你要是不嫌弃,就给你。”
二花狂点头,“不嫌弃不嫌弃!”
“那我们走啦,拜拜!”
陆徽初二的时候学校才开设英语课,他觉得这门语言很重要,因此每天回家都要抓着弟弟妹妹学,二花不知道拜拜是什么意思,但看着玲珑对自己挥手,就喜滋滋地跟着学:“拜拜!”
陆徽走了。
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大花的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就换了人。她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二花靠过来说:“哈哈姐你知道不!妞妞说要给俺几条裙子呢!让俺待会去找她!哈哈!妞妞人真好!”
看二花这死样子大花就生气,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子:“干啥,人家不要的东西扔给你,你就觉得她好?她家那样有钱,真跟你好,真跟你好咋不给你买新的?!”
二花抱着糕点莫名其妙:“人家有钱也是人家的啊,关俺啥事儿,为啥要给俺买啊?妞妞那么好看,俺就是觉得她好啊,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可也没有问人家要东西的吧?诶这糕点你吃不吃?好高级,听说是爱民叔从县里买来的。”
二花都要流口水了!
谁知大花一把夺了过去,还白了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就不看你干活!娘还没回来,弟弟也没在,你吃啥吃!”
二花眼看到嘴的糕点没了,气得跺脚:“你就向着弟弟吧!你看娘跟弟弟向着你不!”
她真是搞不懂她姐,总是抱怨娘偏心眼,可她自己不也偏心眼吗?说娘重男轻女,她自己不也重男轻女?还老喜欢说别人坏话,二花都不喜欢跟她姐一起玩,她哼了一声,知道那盒糕点自己是吃不到了,就转身回堂屋继续写作业去。她才不要跟她姐一样,嘴上说农村不好,见天抱怨学习又不肯努力,老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可你先天脑子普通,后天不用功,等着老天爷掉馅饼呢?
二花想得很务实,现在国家给师范学生包分配,她想好好学习,到时候考个师范学校出来当老师,总比在家里种一辈子地强。
这都是路上遇到爱民叔,爱民叔鼓励她的。
二花也跟大花说过,可惜大花不仅不听她的,还把二花给狠狠嘲笑了一通,说她没那个命。
二花才不信命呢!
出了王翠兰家门,陆央才奇怪:“那只狗咋突然不叫了?”
平时就跟疯狗一样,大门关着有人经过王翠兰家门口都要嚎叫。
玲珑心说,因为有我在啊!
陆徽牵着玲珑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