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维突然改变了命令,因为,他想起了第一次渡河之战。
那一战,李四维率六十六团的精锐苦战半日,后来援兵齐至,将田村大队的主力全歼于朱家寨外……预三团和预四团同时夺下了魏县的河防工事,又扫荡了附近的碉堡。
后来,罗泽生和陈怀礼向李四维汇报,“南周村据点里的伪军杀了据点里的小鬼子,主动缴了械……齐庄据点里的伪军也和小鬼子发生了火并……”
两人的汇报让李四维看清了一个事实:在伪军中,也有一部分人并不甘心当数典忘祖的汉奸!
第二天,朱向阳找李四维替被俘的伪军求情,李四维很爽快地把俘虏交给了挺进队。
挺近队更加了解那些伪军的所做所为,交给他们去处置更合适。
再次想起来,李四维心底突然涌起了一丝愧疚,挥之不去……如果我们当初守住了上海,或者守住了南京、徐州……哪怕能多打几次大胜仗,让同胞们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同胞会当伪军了吧!
见李四维神情落寞,苗振华突然有些忐忑,“团长,俺……说错话了……”
李四维回过神来,望着他勉强一笑,“振华,你说得对,汉奸都该死,可是……”
“大炮,”李四维话音未落,便被匆匆而来的廖黑牛打断了,“问清楚了,小鬼子和‘二狗子’分成八个小队上的岸……”
尉氏一线有将近三十里河防线,有的是空子给小鬼子钻!
“狗日的!”李四维便是一声怒骂打断了廖黑牛的话,“马上去搜……你和全友、石猛各率一队骑兵分头搜索,让特勤连和直属连随后跟进……一定要把这些祸害全部揪出来!”
“是!”廖黑牛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月光下,尉氏西岸平原上火光四起,马蹄声、枪声、怒骂声、哭泣声、惨嚎声……汇成了一支“月夜大乱斗协奏曲”!
“我部防区被袭,陈刘庄、薛家村三片稻田起火,我部正在全力追击来犯之敌……”
“我部防区被袭,吕家寨五处稻田被焚,我部已与来犯之敌接战……”
“我部防区被袭,水井村、石磨村的庄稼尽数被焚,我部正在清剿来犯之敌……”
……
一封封电报如雪片般飞到了暂五师师部,看得关师长又惊又怒,“狗日的小鬼子……这是绝户计啊!”
民以食为天!
更何况,军人也得吃饭!
庄稼就这么被小鬼子烧了,这个冬天咋过?
顾参谋捧着六十六团发来的电报,恨得直咬牙,“一队敌军有二十来个人,其中只有五个小鬼子,剩下的都是伪军……小鬼子倒打得一手好算盘!”
许参谋稍显平静,“当务之急是尽快肃清来犯之敌,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关师长望了他一眼,摇头苦笑,“各部已经在全力追剿了,可是,师里没有汽车,战马又少……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啊!”
果然,各部搜索到天色微明时分,只剿灭了五队敌军,其中两队还是被耿团长所部在防泛堤上堵住的。
此时,其他三队敌军早已安然撤到了河面上,逃向了对岸。
对岸,尉氏城沐浴在朝阳之下,却透着一股子荒凉、阴森之气。
日寇驻尉氏指挥所依旧设在南门里,一座三进的大宅子,戒备森严。
大藏少佐从后院走了出来,一身戎装,步伐铿锵,坚毅的脸庞之上比往日少了一分肃然,多了一丝喜意。
“少佐,”侍从官迎面而来,“胡连长已经到了!”
“哦,”大藏少佐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讥诮,“支那人……干事不行,争功的心思倒是很强烈嘛!”
侍从官怔了怔,连忙赔笑,“支那人的确少了一些实干精神。”
“说得好!”大藏少佐笑意更盛,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往前院走去,“突击队还没有消息吗?”
侍从官连忙跟上,“暂时还没有。”
大藏少佐笑容一敛,微微皱起了眉头,“如果行动顺利,他们应该回来了……”
侍从官明白大藏少佐的担心,连忙劝慰,“少佐请放心!突击队此去,出其不意,必然能大获成功!”
“嗯,”大藏少佐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来,话语中不无得意,“出其不意就是游击战的精髓……这世上,可不止支那人会打游击战!”
对于此次突袭计划,大藏少佐多少有些沾沾自喜。
“少佐高明,”侍从官恭维着,“如果八支小队都能安然返回,此次行动就完美了!”
“不!”大藏少佐脚步一顿,回头望着侍从官,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只要我部四十名战士能够安然返回,此次行动就完美了!”
侍从官一怔,旋即笑了。
伪军死活管他们什么事?
见到侍从官笑了,大藏少佐回过头,继续前行,声音中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同胞相残……倒是一出好戏呢!”
侍从官依然在笑,笑容中却多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可笑那胡连长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嘉奖!
此刻,胡连长正在大藏大队的会议室里等着大藏少佐接见,正襟危坐,眉宇中却难掩喜色……这次突袭若能成功,自己就该被皇军青眼相待了吧!
“噔噔噔……”
大藏少佐步伐铿锵地走了进来,一望胡连长,笑容满面,用撇脚的汉语热情地寒暄着,“胡连长,久等了!”
大藏少佐家传汉学,也常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