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维的一句调侃让李坤忍不住笑骂起来,心中的那份酸楚却在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老四还是以前的老四,就像在四方寨的时候一样嬉皮笑脸,油腔滑调!
“呵呵,”李四维讪讪一笑,“二哥,你咋来得这么快呢?”
说着,李四维拉着李坤的手就在桌边坐了下去。
“也不算快,”李坤呵呵一笑,“得了你的信,我们骑着快马直奔汉中,然后出了潼关……还好有你的那封信,路上的军爷都没为难我们,到了灵宝县,刚好有军爷要送粮过河,就让我们跟着过了河,过河之后,又有个长官派人把我们送到了这里,我就找到了老三……”
兄弟相逢,自然少不得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直到村中报晓的鸡鸣响起,三人才沉沉睡去。
李四维离开驻地已两周,第二天醒来也顾不得陪李坤,便带着李三光开始了巡视。
医护排营地里的伤员、二营的新兵、前线的防御工事、烧水泥烧砖的工地……李四维一一巡视下来,找毛病提建议、打气鼓劲,只忙到夕阳西下,才回了团部。
小木屋里,宁柔和伍若兰还没有回来,仝大娘在给安安喂奶,李坤坐在床边,抱着千生逗着。
“二哥,”李四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径直往床边走去,“咋样?千生乖吧?”
“乖,”李坤抬头望了李四维一眼,笑容满面,“比你小时候乖得多呢!”
李四维讪讪一笑,走到床边,从李坤怀里接过了千生,低头望着千生,满脸爱怜地笑着,“小家伙儿,想老子没?”
千生瞪着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在李四维脸上转动着,小脸上慢慢浮现起了笑意。
“啧……”
李四维忍不住轻轻地在千生额头上吻了一下,眼中浮起了一丝不舍之情,“好儿子,记住老子的脸,以后……”
说着,李四维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了下去,嘴唇张合着,最终却化作了一声轻叹。
“老四,”李坤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轻声地劝慰着,“要不……算了吧!娃娃还这么小……”
李坤说着,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
李四维依旧痴痴地望着千生那张懵懂的小脸,嘴唇艰难地张合着,“二哥,我……也想把他们留在身边,可是……真地不敢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忍心把不到两个月大的娃娃从母亲身边送走?
可是,这里是前线……李四维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又如何敢保证两个娃能活下去?
“可是……”李坤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气氛突然沉默,空气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了。
“哇哇……”
安安的啼哭声突然响起。
“安安不哭,安安不哭……”
仝大娘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惶急,“妈妈就要回来了,马上就有奶水喝了……”
“大娘,”李四维连忙抱着千生走了过去,满脸紧张,“安安还没喝饱吗?”
“没呢!”仝大娘不住地摇晃着怀里的安安,抬头冲李四维苦笑着,“两个娃娃喝得越来越多了,一天一碗奶水不得够……”
“哇哇……”
安安还在啼哭着。
“唉,”李四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来还真不能送千生和安安走啊!
这么小的娃娃……哪里离得开妈妈呢?
别的先不说,单单是饿肚子也让人心心疼啊!
“咋了?”
好在,宁柔和伍若兰很快便回来了,听到屋里的哭声,两个女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虽然神色疲惫,却也掩饰不了眼中的心疼之色,“娃又饿了?”
“是安安,”李四维扭头冲两个女人露出满脸苦笑,“医护排忙过了,你们就不要往那边跑了……”
“哪里忙过了?”宁柔从李四维怀里接过了千生,坐到了床边就撩衣服,“还有两百多号伤员呢?咋能都甩给其他姐妹?”
“就是,”伍若兰已经给安安喂上了奶,白了李四维一眼,“俺们累,其他姐妹就不累了?”
李四维只得讪讪一笑,连忙追匆匆避出门外的李坤去了,“我等一下会把饭打回来,你们好好陪着娃……”
话音未落,李四维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徒留屋内三个神色各异的女人,气氛瞬间变得沉默而压抑!
是啊,该好好陪陪娃娃……他们很快就要被送走了!
也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也不晓得他们回了老家乖不乖?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生病?
宁柔痴痴地望着怀里的安生,满眼心疼。
伍若兰怔怔地望着贪婪地吮吸着**的安安,眼眶泛红。
良久,一旁的仝大娘犹豫着开了口,“就不能把两个娃留下来吗?他们还不到两个月大啊……”
见宁柔和伍若兰依旧沉默地低头望着怀里的娃,仝大娘一咬牙,“宁医生、伍医生,你们让李团长把娃留下来吧!老婆子别的本事莫得,但保证帮你们把娃娃带好!”
“大娘,”闻言,宁柔轻轻地抬起头,冲仝大娘勉强一笑,“不是为了这个……大娘一直把千生和安安带得很好呢!”
“对呢!”伍若兰连忙附和,声音却有些颤抖,“上次……那颗炸弹……太吓人了!”
伍若兰自平邑城入伍以来,屡经大战,也曾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救护伤员,自然不会怕一颗炸弹,可是,当那颗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