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你曾见过鬼匠大师?”齐枫淡定不能,望向门外就想追上去。
齐木拦住了他,也就随意地说出口,语气却是十成的肯定。
“我有圣阶宝器,能一眼瞧出圣阶与天阶的差别,年过九百有余还有这等眼力,除了鬼匠,可还有谁?”
齐枫何许人也,聪明人无需多解释,一点就通。
便接口道:“且此人对仙元大陆修真界三百年前的大势了如指掌,鬼匠大师恰好消失了三百余年。整个修真界都在找他,首当其冲的便是齐国,想不到竟然是被齐皇流放。”
自称鬼匠徒弟,却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若真是鬼匠本人,那自恃甚高的言论便非空谈,而是却有其事!
鬼匠乃是真正的宝器圣者,一双手出神入化能点石成金,技艺巧夺天工。据说圣者能堪透生死,凭着人躯,足以再活上三五千年,而今看来或许不假。
虽说归顺于地府的匠师一族与鬼匠所属一族同炼制宝器,所擅长的领域不同,但人类寿元短暂,技艺超绝臻至圣者境,整个匠师一族都难出一位。
宝器实属绝技,未得传承哪怕通读炼制秘法数十载也看不通。若这人不是鬼匠,那能在短短三百多年内教出一位圣者徒弟,那不是人,是神!
“大意了,既然你都认了出来,怎么不拦下他!”齐枫说完便沉默了,却是拦下了也没用,毕竟来日方长。让他不安的却是鬼匠不告知真实身份,许还是对他们心存芥蒂,三日后再来若只是一句空话,那么再找也就难了。
“我为什么要拦下他。”齐木抱着骨灰坛,后脑抵着石壁,冷汗直冒,脸色又白了几分。噬骨般的剧痛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半晌平稳了气息,沉声道:“既然已经结识了,不必操之过急。”
关心则乱,越到绝境越该冷静。而今看来这位没见过几面的皇弟,够睿智够稳重,也难怪当初不把齐睿等人的挑衅放在心里。实则不在一个层面。
齐木这病痛着实罕见,隔三差五便是死去活来。齐枫见他难受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挽起袖子,给自己断裂的臂骨上药。
其上蜿蜒而过一道狰狞的伤疤,血肉模糊有的已经结痂。
无怪老者被蒙骗,事先虽有暗示,两人的确动了真格,不知齐木谋划了多久,但齐枫是临阵发挥,有那么一瞬间齐枫还以为齐木是真想杀他。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来日你为国君,会同意将骨灰坛放入皇陵。”
齐枫望向齐木:“君子一言九鼎,可惜事到如今,我也没资格说这话。”
这话说得坦荡,并无半分失落,失去了原本触手可得的皇位,流落至此,任谁都难以接受,可他却没有。
“你想当齐皇么?”
齐枫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开口:“据说我出生时,龙凤齐鸣,神辉照亮皇宫之上,将来必为帝王,普天同庆。而父皇中年生了不祥,皇叔上位,但因为我生而为帝,这位注定是在位最短的皇主,他想杀我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此处语气变得严肃:“即为皇族,注定要为齐国奉献一生,绝不能为了皇位伤害无辜臣民的性命。我与你不同,你对齐国有恨,而我没有,齐国自上古传承至今尊于仙尊守护仙元,从不曾懈怠,任谁毁我古国根基,必屠之。”
齐木也不恼,他眸光闪烁了下,嗓音带着嘲讽。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吧,免得坏我大计。你够聪明善谋划,城府心机样样不缺,胸怀宽广,断大局还有远见,不为帝却是可惜了。但你做事总会留有余地,不信任何人,一叶障目易养虎为患,想成为君王还不够果决。所谓圣明并非愚忠,收回我先前说的话,皇帝于你并不适合。”
齐枫皱眉:“刚才还想杀了我,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有些突兀么。”
“日后不要再说让我背弃魔域、归顺齐国这类话,实在让人生气。齐皇之于魔尊,如同草芥之于圣者,我不可能背叛他。”
齐枫紧紧盯着他,认真道:“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更适合皇位,皇族身份人尽皆知,毕竟早已是一大势力之主,更不必说心性,年岁也不是问题。”
已经三刻钟过去,疼痛缓和许多,齐木浑身轻松了不少。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长腿一伸,背靠在石壁上,斜着眼看那人。
“皇位?去一趟地府,你就会知道所谓的古国皇位在我看来,着实没有半点吸引力。”
齐木笑道:“若有机会你可以去魔域走走,那里没有宫廷政变勾心斗角,魔域主宰不但圣明也能很超脱,一人足以掌控天地且无敢不从,哪怕天塌下来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能安心。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谈及至尊所有人都闻风色变,恨不得五体投地膜拜之至,那是如同天道法则般虚无缥缈却存在世间,哪怕日日相见,也只能敬畏。
没人不想成为至尊,可齐木却说出来了。就因为说得随意,却更加震撼人心。
时间长河滚滚,百年千年后,再深刻的回忆也都淡去,再刻骨铭心也会忘记,可唯独这句,齐枫却记了一辈子。逐字逐句,甚至是说话人偶尔的神态变化动作姿势,许多年后,依旧记忆犹新。
身处流放之地此生不得出。本堕入绝境,他一无所念,无论仇怨都能放下,这一瞬间明悟,由心而出迅速蜕变。
齐枫顿了一下,目露惊色地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