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认真的说道:“您应该清楚,不管什么古董古玩,只要是人工的产物,都离不开工艺美术这个基本要素,比如说这紫砂壶,其实绝大部分工序都跟雕刻息息相关,一把壶的好与坏,看雕工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的。
所以这把壶一入手,我就从雕工入手,看这把壶的造型、结构,然后再从美术环节入手,去鉴定这把壶的气度如何,按照行家的话来说,看一把壶的好坏,要看壶的‘形、神、气、态’。
什么是形神气态?形就是茶壶的造型和结构以及工艺水平;而神就是一把壶的神韵,也就是作者通过作品想要表达出来的精神状态;气,则是气质,也就是一把壶透露出来的内在气质,或高冷,或活泼,或端庄,或威严,不一而足;态则是一把壶的整体形态,比如说高矮方圆刚柔肥瘦等形态。
知道鉴赏诀窍,又具备鉴赏能力,想要鉴定一把壶的好坏,自然要简单许多。
我就是使用这些诀窍和能力来鉴定这把紫砂壶的。”
说完这么一大篇内容,他笑着问连老爷子,“怎么样?对我的答案,您还满意不?”
“呵呵,还不错,只是你这一套,只能鉴定一把壶的好坏,并不能鉴定一把壶的新旧啊,万一这把壶是一个手艺非常高明的现代手艺人仿制的,你怎么办?”老爷子却还不罢休,又提出一个难题。
这老头儿,很喜欢没事儿找事儿吗?
徐景行皱起眉头,感觉连老头儿有点不太正常,但结合老头儿之前的所作所为,大致猜到了老头儿的目的。
老头儿还是在探他的底。
不管老头儿出于怎么样的心态,目的肯定只有这么一个,不然的话老头儿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根本说不通,之前他可没听人说过大名鼎鼎的连云海是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话痨。
只是他就这么点货,有什么好探究的。
这么想着,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如果真碰到您说的那种情况,我除了认栽还能怎么办?”但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觉得对我这一套鉴定技巧的研究达到极致水平,还真就不怕,因为仿制的就是仿制的,仿制者的水平再高,也不可能百分百的还原古人的作品,因为原料、工艺、风格等因素都是没办法百分百的仿制,就算原作者重生,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作品百分百的仿制出来。”
连老爷子呆了一呆,笑道:“你倒是真不客气,不过说的有道理,仿的就是仿的,仿制品跟原版始终是有区别的,只要能找到那些区别,这些仿制品自然无所遁形,只是,你觉得你有机会达到那种境界吗?”
他嘿嘿一笑,“当然不可能了,我说的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达到那种水平,还是因为同样的原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件完全一模一样的手工艺术品,就算是同一个作者,也不可能创作出两件完全一模一样的作品,所以只要仿制出原作的百分之八十,那差不多就能以假乱真了,到那个时候,想鉴定真伪,就只能靠专业的断代工程来鉴定真伪新旧了。”
“哈哈,挺理智的嘛,我还以为你会傲到没边呢,”老爷子大笑着揶揄到。
“得了吧,我就这么点能耐,凭什么骄傲啊,”他撇撇嘴,随即嬉笑着恭维道:“我要是有您这么大的本事,一定会骄傲到鼻孔朝天的地步。”
“哈哈哈,那你就努力吧,努力努力,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定就有我这么大的本事了,”老爷子哈哈一笑,背着双手溜达着往前走。
他则眨眨眼,然后快步跟上去。
有了这么一个收获,这一趟遛弯就算圆满了,还有什么好流连的?
当然,关于那把杨彭年制紫泥狮钮竹节壶,还有一些细节没有仔细查看,毕竟这地方灯光昏暗,真的不适合搞什么古玩鉴赏。
回去的时候,见老爷子稍微有点累,他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酒店,把老爷子送回房间,然后试探着问:“老爷子,晚上您一个人能行么?”
“怎么?想留下来陪我?”
“咳咳,钱总他们实在不放心您,他们可不知道您也是个练武之人,怕您一个人会出事儿,”他有点尴尬的解释道,没办法,这事儿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陪睡的呢。
可尴尬归尴尬,这事儿却也容不得他大意,因为老爷子近一百岁的年龄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面对这样一个高龄老人,谁敢大意?
他本以为老爷子会拒绝,可没想到人家只是随意的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呵呵,看护老人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只要您老人家平安无事,我就是一宿不睡也是值得的。
他如此腹诽到,但这话是怎不能说出来,因此只是笑道:“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身体壮实精力旺盛,嘿嘿,去年夏天接了个活儿,为了赶时间,不休不眠的忙了七天七夜。”
“不错,有我年轻时的风采,”老爷子却也不惊讶,只是笑着调侃了一句。当然,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七天七夜的不休不眠确实是一件近乎于惊世骇俗的事情,可对连老爷子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还真就不算什么,毕竟在那些年代里,妖孽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各行各业都有这种创造奇迹的人物。
相对而言,只是单纯的拼命工作,真的不算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有些悻悻然,下楼回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