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离家出走?!”
坐在街角那家生意清淡的小咖啡店角落,宝芙盯着对面那个身穿黑色卫衣,用帽子将一头卷发藏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像个假小子的大眼睛女孩——好久不见踪影的戈君,差点儿把咖啡全泼到服务员哥哥手上,还好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用纸巾把溅到手上的咖啡擦干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刚才在黑乎乎的巷子里,若不是戈君低声叫了她的名字,宝芙肯定早已用那两盒鸡蛋炒饼问候她了。
但是要她相信,眼前这个鬼鬼祟祟,低调的如同间谍片里的卧底特务,和从前的张扬判若两人的女孩,就是她最熟悉的那个朋友,她还真是难以接受。
特别是,一向生活得顺风顺水,爱功课胜过帅哥,乖乖女行事的戈君,竟然告诉她,她并没有去杭州表姨家,而是一直在逃家。
“其实也不是什么离家出走,是战斗,我要向我自己的命运宣战!”
“拜托,你知道我智商低,把话说明白!”
宝芙不满的看着对面,一脸郑重,眼眸深沉,突然间仿佛成熟了的好友。
和她说也不说一声,就突然玩失踪,然后又像个天外来客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把她这个可以同喝一杯苦酒的铁哥们,当成什么了!
宝芙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又一次错过了现场直播。
又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了,但是就和僵尸、伏魔者之类的事一样,她又将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再次被清出局外。
而这次,是她最要好的伙伴。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宝芙,我给你说过,我们戈家,在江南是一个大族。”戈君搅动着咖啡里的糖,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黯然,“但有更多事,我没有告诉你,也不敢对你说。”
“为什么?”
“因为,那些都是我一直想摆脱的事。”戈君看着宝芙,低声命令,“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可别告诉我,你能用我的头发,预测我未来老公的年收入!”
被戈君的神秘兮兮,弄得心情越来越揪然不乐的宝芙,拽下一根头发,递到戈君手中。
不过她的不祥预感应验了。
宝芙吃惊的看到,自己交了十几年,自以为连彼此肚子里的蛔虫,都已经知道几斤几两的知心好友,此刻展露完全陌生的另一面。
戈君握着宝芙那根头发,阖上双眸,薄薄的小嘴微微翕动,低声念诵着一些不知所云的单音节词汇。
过了大概五十秒,她用两根手指夹住那根头发,在空中晃了晃。
噗嗤!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宝芙看到自己那根头发,凭空冒出一股幽蓝色的火苗,瞬间被烧为灰烬。她震惊的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
“一生下来就会,我是一个巫女。”
“戈君,你的德育课和数理化,可都是满分……”
虽然已经接受了僵尸和伏魔者的存在,但宝芙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身边最亲密的朋友,是一个巫女。就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腹部猛然袭来一阵刀搅般的剧痛,痛得她几乎岔气。
“我刚才对你施了一个小咒语,类似这样的咒语,可以让人头疼脑热的,我还会几个。”戈君在对面,捧着咖啡杯,静静凝视着脸已经皱成一团的宝芙,“你看,这就是我不愿意当巫女的原因,因为我们巫女的力量,常常会被用来做坏事。”
“……如果……真……是你干的,快……停……”
痛得气喘吁吁的宝芙,现在已经不想再计较什么了,只要戈君能让她肚子不再疼,戈君是王母娘娘她宋宝芙都没意见。
戈君闭上眼睛,再次集中注意力,默默念祝着什么。
宝芙那来势汹汹的肚痛,就像是落潮一样,顷刻消退得一干二净,连个小尾巴都没留。
“现在相信了吧。”戈君为了偿罪,把自己的那份杏仁蛋糕,也推到了宝芙面前,“我们戈家,承传着中华最古老最纯正的巫血统,几乎每一代里,都会出几个具有灵力的巫士巫女,我们这一辈里,我奶奶最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
“这就是你逃家的原因?”
“只是一部分。”戈君握起宝芙的一只手,“……宝芙,我好高兴,你还是宝芙!”
看到戈君眼中隐隐的泪光,宝芙相信她这位最好的朋友,心依然是赤红色的,只是有一个疑窦,她实在不吐不快。
“戈君,老实交代,你到底对我干了几次这种事,用咒语让我生病之类的?”
“……我发誓,除了去年冬天,三年级那个男生邀你去他家的滑雪场度假,我让你得了重感冒,就再也没有过……”
“戈君!”
“我是为你好,你这人缺心眼儿,根本就不识人心险恶,那个男生根本就是只sè_láng……”
此刻,一个身材窈窕动人,戴着墨镜和时髦的大檐帽的黑衣女郎,款款走进这间飘着忧郁旋律的咖啡厅,径直走向远离宝芙和戈君,被高大的棕榈挡住,靠窗边的桌子。
她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翠绿迷人的双眸,形状优美的红唇,微微一弯。
“灭,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单纯,一看就知道,你需要人陪。”
坐在桌边的黑衣年轻人,单手支颐着下巴,注视着玻璃窗上反射的倒影,从那倒影里,可以将整个咖啡店的大厅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