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纳奇尼王的“悲伤要塞”之旅,行至一半就被打断,三人匆匆赶回营地,召集将领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大雪飘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但若是极目远眺,就能发现南方的天空中,“光明天国”那浅淡的轮廓,这也是诸神国度中,唯一能被世人所目睹的部分。
“万色星辰”之上,“苍穹神殿”之中,三位邪神正在拼死相搏。但苍白之主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下属,替他收拾烂摊子。而“丧钟”,则预先做出了安排,不论是泽西瓦尔的“怨灵军团”,还是归顺于他的邪神小弟,都各就各位,蓄势待发。
斯诺顿营地。
“大师,还要劳烦你,去那个方向探查一番,”纳奇尼王估算了一下距离,又补充道,“如我所料不差,应该就在兰肯城附近。”
“是。”比拉诺奥毫不耽搁,立即起身出帐而去。
“将军,你怎么看?”纳奇尼王摊开军事地图,随口问道。在地图上,伊恩公国的半数城池,都被涂上了代表斯诺顿的红色,望之如野火燎原,仅剩下圣城兰肯,还在苦苦支撑。尤其是塞维拉与利亚伊奇两个大红点,分别是西北与东北战区的首府,它们的陷落,标志着光明教廷的全线失守,斯诺顿大军再次南下之时,便是江河滚滚,势不可挡。
“无论声势何等浩大,都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卡特罗曼思忖片刻,冷静的说道,“否则,因涅迪尔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用出来了。”
“王上,末将也这么认为,此必是教廷虚张声势之举。”一位短须将领,同样出言附和道。
“那倒不然,”纳奇尼王摆了摆手,“能让因涅迪尔,甘愿放弃光明新军的底牌,总会有点门道,至于能不能扭转战局,可就要问问咱们手中的刀剑了。”
“哈,那个娘娘腔,也就从塞维拉奔袭战中,尝到了点甜头,”短须将领轻蔑的说道,“他不会以为所谓的神术,能无往而不利吧。”
粗豪的将军们纷纷哄笑起来,直到此时为止,斯诺顿全军上下,还洋溢着乐观自信的气氛。他们并不知道,教廷军队中出现了怎样的怪物,而又有何等苦涩的命运,正在前方不远处,等待他们去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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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修斯河谷。
表面一如既往,内里却暗流汹涌。
阿莱格里被麻痹了,毒药的名字叫做“爱情”。对于眼皮底下发生的一切,他视而不见,凡是奥妮莎恳求的事情,他无不同意,于是,紫罗兰之塔进入了暂时的休眠状态,卡尔德拉成为了亲卫队队长,本该运往前线的魔法阵盘一拖再拖,安静的躺在仓库里,准备迎接它们真正的使命。
迪奥斯尚在前线,伊尔洛外出不归,而布鲁克天性粗心,却偏偏信奉眼见为实。
因此当达尔尼昂,从阿莱格里的房间内走出来时,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想说的话埋在了心底。
没办法,他总不能当着奥妮莎的面,说出自己对她的怀疑吧。
源自杀手的敏锐直觉,让达尔尼昂再次心生疑窦,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某件坏事就要发生,可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任何可能性。
前线捷报频传,后方稳如磐石,叛军也被击溃,如今全关押在绿河谷的俘虏营里。赫尔修斯河谷,堪称安全无忧,连一点小火星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起火的危险呢?
达尔尼昂穿过林荫小道,返回他在小镇的住处,经过议事厅附近的图书馆时,他的目光一扫,恰好发现了夹着几本书籍的图兰泽。
“大师?”达尔尼昂快步上前,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阿多斯?”图兰泽转过身来,微一点头。他与对方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是阿莱格里的学生之一,在河谷内的地位极高。
不过古怪的是,与他接触的时候,达尔尼昂很少像其他人那样,请教魔法方面的问题。图兰泽甚至怀疑,对方有没有认真的听过一堂魔法课。
“大师,您是布亚达人吧?”达尔尼昂向前伸手,示意他们边走边聊。
“嗯。”图兰泽点了点头,他不太爱说话,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
“像大师这样风姿卓绝的人物,布亚达王廷就没有表露过招揽之意吗?”在河谷浸淫已久,达尔尼昂的马屁功夫,也有了一定造诣。
“我在宫廷法师团挂了个名,但一直在山中高塔修行,鲜少关注军政大事。”图兰泽如此解释道。卢比昂屡次交代过,让他尽量淡化与布亚达王室的关系,以免惹人疑心。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直到在十字路口分开,达尔尼昂也没发现任何蹊跷之处。图兰泽确实是布亚达人,但到目前为止,斯诺顿南征军,并没有踏上布亚达帝国的土地,而布亚达,也没有出兵助阵的迹象。
而另一方面,他也可以确定对方的法师身份,那种木讷的学者气质,可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天空昏暗,达尔尼昂拐了一个弯,向老麦的小餐馆走去。作为一个没有家室的单身汉,餐馆是他大多数时候的晚饭之选,除非碰上礼假日,阿莱格里邀请大家前去赴宴,他便趁势混上一顿。
不过说起来,每天猜猜麦克斯纳,又发明了什么新鲜菜色,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今天有什么?”达尔尼昂推门而入,不由“咦”了一声。
除了正在收拾行囊的麦克斯纳之外,低矮的餐馆内空无一人。没有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