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儿正在屋子里来回的转圈,为容溪担心不已,突然见到人影一闪,容溪好端端的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梅香!她惊喜的跑过去,两个人又哭成了一团。
容溪让两个人下去洗漱吃东西,她从怀里拿出那页纸在灯下细细的观看,纸页微黄,摸上去有些厚,折动之下还有一些淡淡的纹路,像是一种特质的纸,而那页纸上有一枚模糊的章印。
上面是篆字,容溪仔细的辨别着,终于看清了,原来是“容瀚泽之印”,四个字。而瀚泽,则是父亲容浩的表字,记得是自己十岁那一年,见许多文人都有表字,而父亲没有,就为父亲选了这个表字,当时父亲很高兴,立即让人刻下了一枚私印。
容溪手指轻轻抚着那枚印记,心中有种沉甸甸的痛,她在心中默想,虽然你不是我灵魂的父亲,但是这身体带给我的回忆中,你是十分慈爱的,既然世事如此安排,那么我就认下你,你好好等我,我一定会为你翻案洗冤!
“小姐……”梅香看着灯下的容溪,神情冷峻,灯光柔和却勾勒出她的目光阴沉而森冷,周身都散发出同样的气息。
容溪抬起头,梅香站在不远处,已经收拾干净,气色略好了一些,她招了招手,“坐吧。”
梅香咬了咬嘴唇,小心的坐下,眼前的这个小姐,让她感到新奇、喜悦而又惊心。
“还是刚才的问题,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事发的几天之前?”容溪翻过那页纸,手指轻轻叩击着桌子。
“异常……”梅香皱着眉头,“奴婢一直在回想,好像在前几天,有人来找过老爷。”
“是个什么样的人?”容溪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人也许就是关键。
“大概在二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也不高,皮肤有些白,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的。”梅香一边想着一边轻声叙述。
“男人?”容溪问道:“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梅香描述的那些,太普通了。
“是男人,明显的特征……噢,对了,他的右边眉角好像有一颗痣,”梅香的语调有些加快。
“你确定?”容溪目光一锐。
“奴婢确定,”梅香神情坚定,“因为当时老爷让我们都退出去,我正好从那人的身边走过,所以记得清楚。”
“然后呢?”容溪思索着,这个男人一定是个关键所在。
“奴婢出去之后,不敢走远,怕老爷有吩咐,就站在庭院里,后来……”梅香停顿了一下,看到容溪锐利的目光之后,微微一噤,又继续说道:“后来就听到老爷发怒的声音,还推翻了茶盏,再后来,就看到老爷拂袖而出,时间不大,那个男人也出来独自出府去了。”
“那男人曾一A艄?”容溪的呼吸一紧,问题一定是出在这里!父亲啊……真是糊涂。
“嗯……”梅香点了点头,“只是时间并不大,和老爷相隔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容溪摆了摆手,半盏茶?若是有备而来,一口茶的功夫也够了。
可如今……去哪里找到这个男人?
梅香和孝儿退了出去,房间里静了下来,容溪站在窗前,手指轻轻的抚着那页纸,这纸明显和桌上的那些不同,想必一定有着不同的来历,或许……和那个神秘的男人有关。
她理着这件事情的头绪,目光深沉,天边已经微微发白,像一只翻云覆雨的手抬手撕裂了一个口子,露出一丝惨烈的白。想象着容家一百多条人命血染街头的场景,她的脸色也白了白。
冷亦修听了冷十六的回报,终于按捺不住,向着红袖苑走来,一路上灯光幽暗,花草都隐在暗光里,那些露出头的尖锐的枝叶像刺入了他的心里,他很奇怪自己的心思,在得知容家要被满门抄斩的一刹那,脑海里最先掠过的脸,是容溪。
冷亦修不断的向自己解释,或许……是因为知道秋儿已经和张洋私奔了,所以才不去担心她的?
自己想帮助容溪,也是为了容家,而容家也是秋儿的家……
他吐了一口气,望了望红袖苑的门,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更切的微妙感觉,很想推开门去看看那个倔强骄傲的女人,又担心看到她黯然神伤的模样……
良久,他还是轻轻踏上台阶,推开了门。
轻步来到院中,珍珠落的淡淡花香幽幽飘来,白嫩的花朵在黑夜里更像一粒粒珍珠,树影黑如海浪波涛,冷亦修突然想起,白天容溪耳边的发上,那一朵小小的花……
他抬眼望去,屋内灯光幽暗,窗前站立着一个纤瘦的人影,腰杆笔直,一抹肩膀显得更加纤瘦,腰间是惊人的收束,只是一个剪影,扑在窗纸上,也扑进了冷亦修的心里,他瞬间觉得心头一紧,跟着一烫,浑身的血液都滚了滚。
只是脚步轻轻,容溪也已经发现了,她推开窗子,两个人相望。
他站在树下,黑暗中穿着月白色的长袍,衣袂垂下如引了一身的月光慢慢倾泄,身影挺拔如竹,站在那里巍巍如山。
他的目光在停留在她的脸上,默默幽深,黑而亮,似海底的黑色珍珠。
她站在窗外,灯影摇摇,袭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如山上的松柏,坚韧挺拔。
她的目光透过黑幕而来,眼神迷离,如隔着雾,让他觉得遥而远,看不清楚。
这种感觉让他心头一痛,“容溪……”
“你来了。”容溪冲他点点头。
冷亦修心头一喜,巨大的喜悦如潮水一般席卷了他,脚下的步子也像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