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这才刚回来,先歇着吧。我自己去妈妈那里看看,听说妈妈要把库里的那架玻璃炕屏放到新房里去。”薛宝钗含笑拉过莺儿的手,轻拍了两下,说道:“那个东西最是娇贵不过的了,哥哥是个鲁莽的,嫂嫂家里有限,怕是根本就不曾见过这样子的好东西。这两人平日玩笑间,若是有谁一个不在意,磕了碰了一星半点儿的,到时候好看呢?咱们这些日子再在琉璃厂里也逛了几遭,何曾见过有那样通透的玻璃物件儿拿出来卖的。”
末了,薛宝钗又叹道:“也不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是但有什么好东西,妈妈都要留给哥哥!也不怕被人给糟蹋了!薛宝钗心里忿忿道:依着哥哥的那个坏脾气,这玻璃炕屏保不准没两日便要给砸了的。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岂不可惜?
家里有架玻璃炕屏,莺儿也是知道的。据说那是薛王氏当年从王家带过来的嫁妆,薛宝钗一直很喜爱。只不过,薛宝钗自持藏愚守拙,所以并没真的开口跟薛王氏把那架玻璃炕屏讨过来,放在自己屋子里摆着。不过是她偶尔进库房的时候,趁机看两眼,私下里把玩两下便也罢了。莺儿还知道,薛宝钗有意跟薛王氏讨了那架玻璃炕屏给自己做嫁妆的。这会子听说薛王氏要把那架玻璃炕屏给了薛蟠,薛宝钗又哪里能不急的?
“姑娘说的在理,那样子的玻璃炕屏哪里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消受的?”莺儿说道,“还是奴婢陪着姑娘过去看看吧。奴婢这趟出门,一路都是坐在车里,能累个什么呢?姑娘心善,怕奴婢累着,所以才叫奴婢歇着。只是姑娘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人伺候,奴婢又哪里能安心的?”
薛宝钗笑道:“我是说不过你的,便依了你就是。”
“姑娘笑话奴婢呢。姑娘哪里是说不过奴婢,不过是因为姑娘性子宽厚又随和,所以才不跟奴婢计较罢了。不像有些人家的姑娘刁蛮又尖酸,话里话外的,最是刻薄小性儿不容人的了。”莺儿忙不迭儿的说道。
薛宝钗随即笑了出来,心情极好的扶着莺儿的手往上房找薛王氏去了。
那架玻璃炕屏最后也没能进了薛蟠的新房。薛宝钗心里觉着这样子金贵的好东西给了薛蟠,那绝对是糟践了的。不过,她不会真的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薛宝钗只是拿着“库房里收着的家什太多,那架玻璃炕屏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之类的言辞做幌子。
“妈妈也是知道的,那架玻璃炕屏最是娇气了。婆子们粗手粗脚的,这万一要是碰着了一点儿皮,岂不是糟糕?”薛宝钗温声说道,“咱们库房里收着了多少好东西?妈妈何必单单要挑那架玻璃炕屏呢?我倒是记着有一家百子图的缂丝炕屏不错,又应景儿,不如先拿那个摆到哥哥房里就是了。至于那架玻璃炕屏,日后待有时间,慢慢将库房收拾出来,再拿到哥哥房里就是了……”
薛王氏犹豫了半晌儿,方才不甚情愿的点了点头。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