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三年的年末是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过去的。不过这种诡异,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感觉到的。
绝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被吸引到几位皇子阿哥即将大婚的喜事儿上去了。这马上就要过年的,大家伙也想图个喜庆不是?
不过,还是有少数人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开的紧张。因为步兵衙门每隔几天就要出动一回去抓人,等着这一拨人审完了,再出动去抓人,回头再审,然后再抓再审……
苏家、金家、魏家、穆特图家、白家……一个又一个的内务府包衣世家接二连三的阖家入狱,就连侯家也不例外。乌雅氏一族里,乌雅达生这一家更是三族尽捕。
一时之间,众多的包衣人家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那些被抓捕的包衣世家是犯了什么事儿,更不知道自家会不会无缘无故的叫人给攀咬了进去。
“……这事儿原不该我问的。只是表弟也知道,我家虽然借着老爷的军功抬了旗,二叔家和东府珍大哥哥家还都在包衣旗下呢……步兵衙门这一回闹腾的动静不小,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事儿?……家里老太太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是着急的。太太的意思是想着跟姑妈打听打听消息的,不过叫老太太拦下来了,只说姑妈这会子忙表妹的婚事还忙不过来呢,况且也不是啥吉利的事儿,没得冲撞了去……我只想着表弟到底是在詹士府。也算是太子殿下的近臣了……表弟若是知道这事儿,只消给我透一句话就好,我自是感激不尽的。”贾琏说着。亲自执壶给林翰斟了一杯酒。“表弟只告诉我,这一回的事情到底会不会牵扯到咱们家里的人身上?”
林翰笑道:“表哥这话可是见外了。咱们兄弟,哪里来的那些虚客气?不过这事儿,我倒是并不很清楚。只是影影绰绰的听说了一些,好像是因为宫闱隐私之事。这事儿约莫着只跟上三旗的内务府包衣世家有关。我没跟东府的人打过交道,对于东府的事情也不清楚。不过,我恍惚记得二舅舅好像是在下五旗的包衣旗下吧。且二舅舅早就已经不当差的了,想来应该是牵扯不上的……”
“如此。便好。”贾琏松了一口气,笑道,“其实,依着二叔的那个性子。他也做不来啥作奸犯科的事情来……字不过,东府那里就……唉——珍大哥哥他真是……”
说着,贾琏又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整个人都好像跟着一道儿变得沧桑了。
“东府怎么了?珍大哥哥做了什么吗?”林翰疑道,这一世也没发生九龙夺嫡的事情啊,东府还能又给牵扯进啥夺嫡争储的要命事儿里头不成?话说林翰自打进了詹士府,就只一心一意扑在准备征讨东瀛的事前准备上。依着大清现在的实力,要想拿下东瀛,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儿。这里头要准备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像是武器装备啦、海军组建啦、战船建造啦、军队操练啦等等等等。林翰如今睁眼闭眼想的都是这些,除了自家黛玉妹妹的事情还能叫他分心想想,别的事情他还真没啥心思和时间去过问的。
贾琏抿下一口酒。又夹了颗花生丢嘴里嚼了嚼,“东府敬大伯出家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林翰不明白贾琏为什么又说到了贾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顺着这话头儿接了下去,“好像是听我娘亲说过一回。听说是敬大伯父突然迷上了炼丹。便辞了官,跑到铁槛寺里出了家。做了道士。”
贾琏嗤的笑了一声出来,丹凤眼一横,“这话,不过是东府的人对外打着的幌子罢了。敬大伯父的官儿做的好好的,听说那年考评还不错,再熬个两年升迁也是有可能的。这时候,敬大伯父突然辞官出家?嘁——”
林翰听了这话,也觉得纳闷了,“听二表哥这话,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虽说两人是在一间小包间里,贾琏还是左右张望了一眼,这才凑近了林翰小声说道:“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知道。”
林翰眼见着贾琏原本那张俊俏的小白脸给他自己挤眉弄眼毁的全没了形象,险些没能忍住,直接笑出声儿来。
“有一回,我去东府找蓉哥儿,在东府大门口那里正好遇见珍大哥哥送一个少年人出门,两人之间的举止瞧着是极亲热的。我原先也没当这是一回事儿。你也知道珍大哥哥那个人的,最是荤素不忌的一个人,只要是那模样俊俏,能叫他瞧得上眼的,也不管是香的还是臭的,无不是往自个儿床上拉……”许是想到了林家的家风家教,贾琏稍显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方又接着道:“后来还是蓉哥儿偷偷告诉我的,说那少年是内务府包衣世家魏家的老七,叫魏清泰的。……听说,那事儿后来叫敬大伯父知道了,还拿着家法把珍大哥哥给狠打了一顿……再后来没多久,东府里头就传了消息出来,说是敬大伯父身子不好了,那段时间还把四妹妹也接回去了……等着敬大伯父身子稍好些了,便辞了官,丢下了一家子的老小,自个儿跑铁槛寺里头出了家做了道士……这还不算,自打四妹妹从东府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听你凤嫂子说,四妹妹如今绫罗绸缎也不穿了,金钗玉环也不戴了,屋子里所有的古董陈设也被四妹妹叫人给收了起来,连床上的被褥都换了素麻布的。整个人就住在那么个雪窟似的的屋子里,见天儿的只抱着本佛经和木鱼,在那里吃斋念佛的……”
“……这些事儿闹出来之后,我只当敬大伯父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