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接过奶嬷嬷奉上来的热茶,冷笑了两声,恨声道:“别叫我逮着了机会。要不然,我非治死了那个小贱人不可!”
“格格消消火吧,为着那起子卑贱之人……不值当的。”奶嬷嬷仍旧劝道。
主仆俩正说话呢,一个婆子在屋外头请示道:“外头有一位姑娘,自称是福晋的堂妹,说是有急事儿要跟福晋说。”
屋里,董鄂氏和奶嬷嬷面面相觑,眼里满是不解和疑惑。
“格格不是才刚从勇勤公府回来的吗?”奶嬷嬷小心的问道,“莫不是公爷有什么事情忘记交代给格格了,这才打发了哪位小主子过来……”
董鄂氏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会的。阿玛这会儿正为着那张单子上的东西恼火着呢,哪里还有闲心想到别的什么事儿啊?”
“那外头的那位是……”奶嬷嬷忽然想到一个人,却又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该不会是那位的吧……
董鄂氏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神一厉,冷笑道:“只怕是那个小贱人了。”
奶嬷嬷面儿上一怔,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董鄂氏。
“嬷嬷也别不信我这话。”董鄂氏说道,“嬷嬷只想想,真要是别的叔叔家的姐妹来了,可是会这样子报上来的?往常姐妹们要是过府来,谁不是把家门报的清清楚楚的?也就那个贱人会这样拿腔拿调的了。还那什么?我的堂妹?嘁!那个贱人素来就喜欢拿捏着架子说话。只当天底下就她一个人是金尊玉贵的……堂妹?哈!当我跟她很熟的吗?”
董鄂氏越说越气,直气得她脑门子发热,手里拿着帕子呼啦呼啦的在那里扇着风。
奶嬷嬷偏头想了想。心道这话不错,那一位可不就是那么个性子吗?回头又见董鄂氏明显是正在气头上,想着自家主子也不待见那一位,奶嬷嬷不免便提议道:“要不,奴婢叫人把外头那位给打发了罢。格格这才回来,还没歇口气儿呢,府里还有不少的事情正等着您的示下呢。哪有那份闲功夫。跟着那人做耗消磨的?”
说着,奶嬷嬷便扭着胖身子走到房门口。准备去唤人来。
“嬷嬷且慢。”董鄂氏抬手止住了奶嬷嬷的动作。
“格格……”
董鄂氏想了片刻,叹息了一声,对着自己的奶嬷嬷道:“叫她到偏厅那儿候着吧。我进去换了衣裳,再过去见她。”
“格格您这是——?”奶嬷嬷不懂了。董鄂氏瞧着就是不想见那人的样子,怎么还委屈自己非要去受那份闲气呢?“格格,不是奴婢多嘴。您如今好歹也是郡王福晋了,很应该拿出些主子款儿来。您要是真不乐意见那人,打发她走就是了,何苦叫自己这么憋屈着呢……”
“总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盘算才好。”董鄂氏也是一脸疲惫无奈的说道:“若是我能事先知道那个贱人的谋划,等着告诉给了老九知道,也算是间接缓和一下咱们府里跟毓庆宫的关系不是……一切都是为了三爷……”
三爷如今窝在理藩院那等清闲的可以长出蘑菇来的清水衙门里,真真是太屈才了!
再怎么委屈自己都无妨。只要能帮着自家三爷缓和缓和跟太子的关系,一切都是值得的。
毫无意外的,董鄂氏与董鄂芳儿的会面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的了。
董鄂芳儿没有再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立时就怒了。她砸了一套茶具,又放了几句狠话,这才揣着一肚子的怒意不满走了。临走时,她还扬言要写信回去把这一切告诉两人的玛法,定叫玛法给她自个儿讨一个公道来呢。
董鄂芳儿的倒打一耙。把董鄂氏给气的是头晕眼花心慌气短,被大丫头扶着回到主屋之后。就一直躺在榻上“哎哟哎哟”的直哼哼。
“真是没了王法了,主子您好歹也是皇子福晋,正儿八经的主子。那个贱人就敢这样子出言无状的顶撞您,真是眼里没人了!”董鄂氏的奶嬷嬷心疼的替董鄂氏揉着心口顺气,心里一时气愤难耐便也顾不得犯上不犯上的了,直接就连着董鄂氏的祖父,哲尔本,一道儿给骂上了,“老公爷真是眼瘸得没边儿了,竟一门心思只宠着这么个东西!”
董鄂氏就着大丫鬟的手,喝下了一碗宁神汤,又躺在榻上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缓过劲儿来。“虽说被那个贱人给气了一场,到底也算是知道了那一家子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了。如此,也不算是白气了一场的。”
一听董鄂氏说到这个,奶嬷嬷的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立刻是爬满了不屑,只听她在那里撇着嘴,嘲讽道:“啧啧啧啧……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呢!那位瞧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这不要脸皮起来,连着外头那些花楼里的窑姐儿都是及不上那位三分的!……虽说咱们满人在男女大防上不像汉人那样严苛,满人家的姑奶奶也不兴汉家女子的那套扭扭妮妮。可这青天白日的,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这么没羞没臊的嚷嚷着要嫁给一个男子的,也真是有够没有廉耻的了。”
董鄂氏冷笑了一声,道:“这就是玛法一直没口子的夸赞说是这天底下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孩儿了。嘁——被革了秀女资格,失了名声,居然还有脸打着那样子的算盘?什么叫做不要脸?呵,我今儿个可真是见识到了。”
“前阵子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那个贱人在被撂了牌子之后,一回到家就被她阿玛给关进了家庙,还要绞了她的头发逼她去做姑子以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