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谕:皇贵妃佟氏、淑德夙成。芳徽懋着。侍奉皇太后、克尽孝诚。抚育诸子,悉均慈爱。禔躬敬慎、御下宽仁、式备仪型、宫闱胥化。顷遵慈谕、作配朕躬。尚期内治之永襄、何意沉疴之难起。兹于康熙四十五年四月十一日薨逝。眷怀懿范、痛悼良深。谥号悫惠,以垂永久。
乾清宫的西暖阁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久久不散。
自从皇贵妃小佟佳氏去了之后没有几日,康熙于一次大朝会上突然毫无预兆的晕厥了过去。
一时之间,满朝惶恐。
有那不知情的人,只道这是帝王情深,心伤皇贵妃的逝去方才哀痛如斯。不少的大臣上折奏本,婉言规劝帝王当为国本、保重龙体云云。就连佟国维也像模像样的跟着上了一道折子,规劝了康熙了一把。
至于几个深知康熙病情的近臣,如太子,如裕亲王,如林如海,此时更担忧康熙的身体状况。几人商量了一番,便一致对外默认了帝王为情神伤的说法,并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传了左院判,给康熙诊脉用药。至此,左院判总算是再也不用被黄敬夹在胳膊底下高来高去的了。
此时,康熙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双目紧闭,薄唇紧抿,静静的倚着软垫靠坐在临床的暖炕上,炕桌上已批阅的和尚未批阅的奏折分左右堆了两摞。
如今已是四月天。御花园里一片花艳柳娇,春意酥怀,可是身在西暖阁里的康熙虽沐浴在融融的春日阳光里。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依旧是身上发寒,手脚冰冷。
梁九功放轻了脚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来到康熙身旁,轻声道:“万岁爷,太子殿下来了。”
屋子里一片静寂无声。
就在梁九功怀疑自家主子爷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康熙却突然点头道:“宣。”
太子进了西暖阁。先是给康熙行了礼问了安。
康熙睁开双眼,抬手一指对面。示意太子坐下。
“现如今,外头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康熙的声音听起来虚浮无力,不过眼中仍旧保持着往日的清明。
太子脸色凝重,斟酌了一下措辞。只道了一句“不太好”。
康熙眯起眼睛,“怎么说?”
“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太子爷拈着腕子上的佛珠手串,慢慢的转着。
“那些子奴才真正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多少出来,倒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了不少,还攀咬了不少人下水。他们这样一个攀咬一个的,说的又都是要命的事情,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干看着就不管了。只得是按律将人抓了起来审问判罚。”
“眼下,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的大牢里已经是人满为患的了。步军衙门和顺天府隔几天就要出动一次去抓人,包衣旗下难免人心惶惶。偏这个时候。又有高氏使人放出去的那些传言。高氏的本意或许只是在于后宫争宠,但是到底是坏了咱们原先的盘算,引起了八旗亲贵的不满……老九虽使了一招祸水东引,到底只是权宜之计呢。治标不治本的。外头,八旗亲贵们已经隐隐有人心浮动的迹象了。”
康熙垂眸听着,默默无语。片刻之后。方开口问道:“那依你之见,现下要怎么去做呢?”
修长的手指在炕桌上轻敲了几下。太子敛眉想了想,方才抬头看向康熙,回道:“依着儿子的意思,这时候朝廷必须得要速战速决,方才妥当了。”
康熙抬眼看向太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太子顿了一下,细细道:“其一,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审查,儿子觉得包衣世家结盟的事情远非咱们先头估计的那样简单,牵扯进去的人家不是一家两家,更不是十家二十家能打住的。眼下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已经查出来的,和那些已经招认的就已经将包衣旗下近三分之一的家族囊括了进去。而且若是任由他们继续这么攀咬下去的话,怕是包衣旗要折损泰半不止。便是这个数字,也还是儿子最好的预期了。”
想着先头看到的步军统领和顺天府尹送来的卷宗,纵是好脾气如太子殿下这样的,也是心里头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恼怒。
那起子吃里扒外的死奴才!
深吸了一口气,太子努力平息了一下心里头的火气,这才又道:“庶人乌雅氏的事情,咱们原先之所以压着,不过是想借着乌雅氏这条线索,查清楚后头的那些包衣世家们到底是在谋算些什么。不说这时候乌雅氏突然横死,便是她没死,等着日后咱们查清楚了,依着庶人乌雅氏做下的那些事情,咱们也只能寻了别的由头,把人给悄没生息的处理了。否则那些事情一旦泄露了出去,必会引来亲贵世家对皇家的不满。”
太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眉心处隐隐抽痛。
虽说皇家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家族,但是天下却不是只掌握在皇家或是帝王的手里。夏商周时,帝王与诸侯共享天下;霸气如秦皇汉武,也没能专权,而是要与诸王共治天下;之后的魏晋南北朝时,皇帝与士族共治;再之后的唐宋明,是与官员士林共治。便是本朝建朝之初,原也是四大贝勒共同议事。眼下虽说是集权与帝王一人,要治理这天下也少不了八旗的辅佐。
若是引来八旗的不满抵制,纵是皇帝也要头疼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就叫高氏那个贱人坏了事儿,竟然叫她把乌雅氏的事情给传扬了出去。眼下四九城里。因着这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