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明夷恍然若失,沉默一会儿才想起夸赞二人的合作。
洪奕兴奋莫名,似乎自己已经将要站在八万人演唱会舞台上,邢卿依然淡淡的,不露声色。
明夷说出自己的疑惑:“邢卿抚琴时可用了自家的绝技?”
邢卿摇头:“琴控技毕竟要耗费内力,我平日不会使用。不过此琴与我确有契合,我抚起会格外动人心魄。明娘子也请放心,即使其它琴师演奏,以师娘子的歌艺,也足以感人肺腑。”
明夷并不担心这个,洪奕如何站稳脚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肚子叫得厉害才要命:“练曲也易劳累,饿不饿?不如一同过中?”
邢卿将琴摆正,妥善收好:“两位恐怕对长安美食不甚熟悉,今日就由邢卿做东吧。西市近来开了一家容异坊,酒香肴美,掌柜娘子更是美艳豪爽,不知二位可有兴致一赏?”
明夷与他已算熟稔,便打趣道:“邢卿貌若天仙,还会对什么美艳娘子感兴趣?”
邢卿知她又笑自己与刘恩朝的交情,无奈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并无龙阳之癖,也无儿女情长之心。”
明夷看他说来认真,倒觉无趣,转而推一下洪奕:“你可要打扮一番?别让掌柜娘子夺了风头。”
洪奕斜睨她一眼,翘起兰花指夹起明夷的衣袖:“你这套衣服多久没换了?都快有味儿了把?”
明夷煞有介事举袖闻了闻:“哪有什么味儿?”说罢,自己也看不过去,下摆已经沾了不少尘埃,身后肘部都皱巴巴不像样。
“到我那儿找件换上吧。”洪奕拉着她要走,明夷却岿然不动,“怎么了?”
“我在守丧期,你那里花里胡哨的哪件能穿!”明夷说着,眼睛在邢卿身上打量,他身材瘦小,加之唐朝服装多宽松,倒是刚好。
邢卿看明了,无奈一笑,丛衣箱中取出一套白色服饰,看着眼熟,应当是明夷第一次见到邢卿时那套,白色绸袍配着绣带,歪披雪白纱绢,细节精致,男女皆宜。
“已经浆洗好,刚熏过香的,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邢卿双手送上,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明夷有些惶恐,频频称谢。
明夷回到洪奕房间,换上白裳,让洪奕帮手将头绑成武侠片中的样子,露出光洁的额头,中间束,把麻线藏在其中,余下长披散在肩,有种越性别的帅气。
洪奕绕着她看了一圈:“真是要想俏一身孝,特别精神。”
明夷看不到整体,只在铜鉴中看到自己的脸,清瘦了一点,依然有圆润模样,比之前刚苏醒时候多了点血色,眼睛里有了光彩,可能是找到了燃起斗志的事情。
出门时,邢卿已在外等候,换了深蓝色的高开叉缺胯衫,内搭着浅月蓝的单绔,少了穿白袍时的仙气妖娆,多了更男儿气的潇洒俊逸,依然是可以瞬间吸引整条街女子目光的容颜。
洪奕更不消说,高挑的身材,艳丽的姿容,加上一身红衣,不抢眼都难。
行露院的马车已经备好,一路奔往西市。习惯晏起的平康坊此时方热闹起来,一路经过的各坊各街熙熙攘攘,穿过传说中的朱雀大街,更是庄严景象,这个活生生的长安让明夷觉得越有亲切感,看身边的洪奕也四处张望很是好奇的样子,明夷哑然失笑。
西市的布局很是眼熟,和东市如出一辙,只是因为大量藩商胡人的加入增添了不少异域气息。骆驼身上毛皮和粪便的腥膻气味,刺激的咖喱胡椒孜然气味,浓郁醒脑的樟脑、没药、广藿香等香料的味道,隐隐还有胡姬酒肆中飘出的酒香、脂粉香,缠绕在一起,生动、鲜活、吆喝奏乐之外的热闹。
容异坊占了西市中央最好的铺位,邢卿说这里原本是长安最大的丝绸庄,据说卷入了朝廷派系纷争,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四散逃亡。容异坊的掌柜夏娘子手眼通天,不知从何得来地契,浩浩荡荡找了近百名工人,大动土木,建成这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三人下了马车,容异坊的小厮已来安排马夫往一侧凉亭休息,亭里似乎还备了茶水点心。明夷暗叹这夏娘子手段不一般。
容异坊的气象与西市的异彩纷呈感大相径庭,极其简单的结构,勾画出高贵严谨的气度,桌椅梁壁,一望即知的珍贵木料,精细雕工。跑堂的伙计都个个身材健硕,样貌端正。
邢卿直接带着二人上二楼雅间,伙计照面都恭敬行礼!
洪奕对一切都很好奇,坐在窗边,对着楼下那些店铺指指点点,:“欸,你看那个门口的女的,眼睛好像绿色的,你说会是哪国人?还有前面那个摊,一堆堆黑乎乎卖的是什么?”
洪奕探头在外,楼下渐渐围了一圈人,仰头看她,脸上漾着如出一辙的痴汉笑容。依稀能听到并未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论声:“小娘子好标致。”“是哪儿的花魁娘子吧?”“不知与她共度春宵花销多少?”
明夷踹了洪奕一脚,示意她看,洪奕才留意到楼下那些猥琐眼神:“呸!一个个的,没见过美女啊!”缩了回来,一脸愤懑。
邢卿起身帮她们挂上帘子:“贩夫走卒未见过娘子如此天人之姿,驻足景仰也是应当。这位师娘子真乃率直之人。”
明夷瞟了眼洪奕,凑过去耳语:“你说话也学着点,别太过分了。”
洪奕扁了扁嘴,一脸不情愿。
邢卿只当不见,唤来伙计,一边与二人说:“这里我来过几次,菜色略有了解,若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