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门,发了好一会的呆,耳边又响起十九的话,这些梦是精神世界的反映。
仔细一想还真是,我早就注意到了阿川的异常,梦中的他才会那么怪;我对假阿川的死一直心怀疑虑,才会梦到他没有死,一切都是局;我被流沙下的尖叫扰了心神,才会梦到会发出尖叫的鬼人头;我看了壁画中的巨大蝎子,才会有梦中的激烈搏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出于对渊叔他们的担心,梦中的他们才会死。
现实的忧虑都在梦中放大了,我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梦随着我的回味越来越深刻,好像真的成了记忆的一部分,搅得我心神不宁,我甚至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才是梦,而梦中的才是真。
比起梦中的情景,能改变记忆的迷尸香难道不是更诡异吗?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差,再想下去肯定会发疯。
原因无他,这个梦太连贯了,那种紧张畏惧的心情直到现在还在影响着我,如果是老黄那种扯得没边的梦,我肯定不会觉得是真的,如果能亲眼看到古城的地宫,或许就会好些吧。
我下意识地伸手掐了自己一下,很疼很疼,这才是现实,这是唯一能让我分辨出的倚仗,在梦境的结尾,我的五感迅速流失,那时还把自己吓得够呛,原因不过是我快要醒来了而已。
我想着又觉得好笑,不知自己在怀疑什么,如果那是真的,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老黄又怎会在他的梦里一统天下?每个人的梦都是不同的。
我觉得自己的心思太重了,如果像老黄那样,说不定这样梦一场还会成为一段难忘的回忆,可惜留给我的只有梦魇。
一阵敲门声响起,吓了我一跳,不待我回答阿川就走了进来,端着一荤一素一碗饭,还有一碗羊奶,对着我挑眉:“今天刚运来的青菜,就这么让你赶上了,运气不错嘛。”
我笑了笑没搭腔,他也没多说,放下就走了,我饿了好几天,尽管有针剂吊着,肠胃却受不了,此刻只顾得狼吞虎咽,也想不起别的了。
……
四天后。
那段恐怖的记忆已渐渐蒙尘,这次行程不过是去沙漠走了一遭,躺了好几天身体也不觉得累,现在我们又换上了那套风尘仆仆的装扮,在分部外的普通人家里坐着,看着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五人。
他们记忆里的旅程该结束了,戏要演全套,我们都是造梦者,现在他们只是普通的昏睡,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我不知道墨家采用什么办法进行模拟,只知道他们给考古队注射了很多我从未听说过的针剂,让他们的身体拥有跋涉后的劳累感,我相信他们会做到万无一失,心里却很别扭,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经历过这种无法察觉到造假。
“醒醒,醒醒,联系的车马上就到了。”
阿川装模作样地走上前摇晃着张教授的肩膀,张教授闷哼一声,悠悠醒来。
张教授看到我们站在屋里,露出颇为尴尬的笑容:“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行了,来回十几天就酸麻得要命,好在这次发现不少,多谢你们了。”
阿川笑得和善:“应该的。”
我和老黄上前去摇那些学生,他们一个个醒来,都是满脸疲态,倒没抱怨,爬起来就去收拾行装,我曾看过他们的笔记和相机,墨家在里面添了许多新东西,一看就属于那座古城,很多地方都是我未曾见过的,但没有一点关于地宫,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遗迹,他们为了做这场戏下了不少功夫,如果是我肯定会被骗过去。
考古队也一样没有怀疑,仔细检查一番后背上背包,脸上洋溢着考察后的喜悦,我看着他们的笑脸只觉得发冷,如果我是被蒙蔽的一员,肯定会像他们一样高兴,现在知道了真相,就都变了。
阿川和小七的表现无比自然,越是这样越令人心惊,我知道自己的表情有些垮,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的视线,他们却毫无怀疑。
我们带领着他们走到大路上,车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他们上了车,对着我们挥手告别,汽车发动,渐渐消失在公路尽头。
我心里沉重得要命,不想多想却总忍不住怀疑,从父亲去世时起,墨家一直或远或近地在我周围,他们的能力远超我想象,谁知道我曾经历过的看似很自然的时光有没有他们参与?
恍惚间,好像连整个人生都是假的了,父亲也和他们有关联,谁知我的出生是不是也是一场巧妙的安排。
明明很热,我却打了个冷战,身边的阿川拍了我一下:“还看?走了。”
“哦,”我愣愣地回过头,心底里很是不安,“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真没问题?他们都说了是先行考察,等以后有大批人来难道每次都要改变记忆?”
“想什么呢,”阿川笑了一声,“先不说没有我们带路他们进不进得去,地宫已经整个被我们炸毁了,他们再怎么去也只有地面上的那些,保证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一惊,话都说不利索了:“整个炸毁?”
阿川点头:“所以肯定没问题,最重要的东西也被我们拿出来了,他们就算真有那个毅力挖开也什么都得不到,而且挖开也没用,不会再有痕迹留下了。”
我本该安心的,不知为何听到这些反而更难受了,墨家果然不会留下破绽,哪怕这座古城是对历史重要的填补,他们也能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直接将其摧毁,一如那座浮岛,这个家族全是疯子,他们不想被外界所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