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恍惚终究只是短短一瞬的事情,沈采采很快便回过神来,紧接着往前几步,开口唤了一声:“陛下?”因为怕皇帝耍酒疯,沈采采走了几步便又谨慎的顿住脚步,正好与坐在榻上的皇帝隔了一段还算安全的距离。
直到此时,一直坐在榻上不动的皇帝方才闻声抬眼。
他的凤眸仍旧是黑沉沉的,好似无星无月的永夜,又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然而,他的目光却依稀有些恍惚,仿佛认不得人一般怔怔看着沈采采。
过了片刻,他那始终不曾变动的面庞上方才浮出一丝微乎及微的笑意,像是终于认出了来人,干涩的喉中有一声低笑:“是你啊......”
那微冷的声线被温热的酒水浸透了,微微有些哑,仿佛还带着美酒般醉人的意蕴。
沈采采只垂眼打量着他,一时没有应声。
皇帝恍若未觉般的凝视着她,接着笑道:“你怎么......”
大约是醉意沉沉,他说到一半,声音不觉便又低了下去,低不可闻,似乎只是恍惚间的喃喃自语。
沈采采一时没有听清,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接口问道:“你说什么?”因为步伐迈得太大的缘故,她手里的那盏醒酒汤随之晃了晃,热汤溅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差点把那盏汤都给摔在地上了。
皇帝却是半点不惊,只坐在那里,抬眼凝视着沈采采,蹙着眉头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沈采采倒是听清楚了:他说的是——
“你怎么不叫我萧哥哥了?”
沈采采一时间颇有些五味交杂,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皇帝他,真喝醉了?
皇帝往日里带给她的压力实在有些大,以至于忽然见着醉成这般模样的皇帝,沈采采反倒有些愣了。她勉强理了理自己混乱又复杂的思绪,端着醒酒汤往前走了几步,顺势在榻边坐下,直截了当的道:“你喝醉了,要不然还是先想喝几口醒酒汤。等等我再叫人上来帮你换身衣服.......”
她这般说着话,握着汤匙的指尖也跟着动了动,准备先舀口汤喂人。只是,她这才刚抬头却又发现自己现下的位置实在是有些不方便——她此时一手端着醒酒汤一手拿着汤匙,正好就坐在皇帝身前,一抬眼便能看见对方那寝衣的敞口处。
蜜色的肌肤和结实光滑的胸膛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甚至,如果皇帝动作大些,襟口开得再大些,她就能看见对方胸膛上褐色的颗粒。
沈采采咽了口口水,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龙涎香厚重的香气也夹杂着皇帝身上温软的酒香,这些混杂的气息入了肺腑、融入血液,仿佛又催生出另一种异样而又燥热的感觉。沈采采很是勉强的压住了自己的心跳,暗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可是个纯洁少女,万不能被皇帝这种心机屌给诱惑了!
这般想着,沈采采便十分干脆的把手上的那碗醒酒汤搁到了一侧,抬起手便欲要替皇帝理一理敞开的衣襟——要不然,一抬头就看见人家胸膛,这汤还怎么喂啊?然而,她的手才刚搭在皇帝的衣襟上,一直坐着不动的皇帝却忽然一动,用手按住她的双臂,正好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榻上。
他怔怔然的把头埋在沈采采的肩头,鼻尖正好对着锁骨的位置,好似嗅着什么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呼吸时的神态像极了深山野岭里低头嚼食血肉的野兽——剥开人类斯文掩饰的表皮,露出内里原始且又野性的本能。
沈采采几乎被他的动作吓得毛骨悚然起来,下意识的便要开口叫人。然而,在她尖叫之前,皇帝却忽然又开口了。
他压低声音,极轻极轻的叫了她一声:“.....采采。”
沈采采很难得的怔了怔,有那么一瞬,她甚至都忘了挣扎。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这是沈采采名字最早的由来。她曾经很嫌弃这个听上去土里土气的名字——每次上学开学时,班里点名,abb的名字排列算是最多的,而沈采采这个名字又算是这里面比较土的。以前沈采采还想着要改名字,结果被家里人拦住了,沈父特意找她谈心,告诉她:“这是你爷爷翻了诗经给你取的名字——‘蒹葭采采,白露未已’。采采,是茂盛的意思,也是灿灿青青、活鲜鲜貌的意思.....”
每一个名字都带着父母殷切的希望,沈采采便是再嫌弃那也只好先将就着用了这个名字。只是,此时,听着皇帝将她的名字含在唇齿之间,这样轻之又轻的念出来的时候,就连她胸膛里的那颗心也不由得跟着砰砰乱跳,微微有些发烫,好似被人捧在掌心珍之重之的捂着。
就在她发怔的同时,皇帝慢慢的凑上来,他的脸庞离她愈来愈近,竟是直接吻了下去。
双唇相触的同时,沈采采的脑子里只余下一片空白。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去推皇帝,竭力想把对方推开。
很不幸,皇帝比她重得多,此时正好压在她身上,好似山峦沉沉压下一般,不移不动。甚至,因为她这推拒的动作,皇帝反倒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的唇舌也似他此时的动作,强硬而有力的叩开了沈采采紧闭的唇齿,一点一点的加深这个吻。
沈采采被他这般搂着吻着,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洒在榻上,鸦黑的长睫则是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发颤,原本透白柔嫩的雪颊也泛起一层薄红,好似晕晕的霞光映照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