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疑问渐渐发酵成深埋心底的顽固疑窦,舒秀桑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只是凭在学校里的印象揣测着实验室的种种,实际上她并不了解这里的一切,无论是离奇荒谬的实验,亦或者高深莫测的罗成,她细思起来,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好像学校里的那些研究的激情和热血、罗成的阳光与开朗都成了隔着迷雾的存在,舒秀桑甚至开始怀疑那些记忆是不是真实地存在。
疑问一旦落地,就会越来越大越长越茁壮,舒秀桑又凭着自己的专业能力去分析自己身上的变化,然后她就渐渐发现这个实验似乎和她之前签订的同意书的内容有出入,研究人员和她讲解的明明是在她的体内混合海蜇也就是传统意义上说的水母的基因,借此来开发隐身的能力,但同时也剔除了海蜇本身的毒性,以免在实验过程中她不慎激发能力使用不当把自己或者别人毒死,可是舒秀桑暗地里记录着自己的能力和变化,愕然发现她体内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植入了一种基因。
作为一名刚入门的研究人员,舒秀桑虽然很喜欢这些生物技术,但还不到痴迷的地步,又出于良好的家教和自己的善良本性,不可能做出那种美名其曰“为了科学不惜一切手段”的事情,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被罗成说服的时候,对方诚恳又亲切,她完全不记得对方有没有说过这些实验是合法的,而这种多基因混合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技术,还是明晃晃的人体试验,也没给她展示过动物实验成品,怎么都不像是正规的生物研究手段。
当然,这些疑团一开始还没能给她带来足够的警示,舒秀桑只是保持沉默,在平时配合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做身体测试和能力开发的时候,她多了一分警惕心,多留意周边的事物和细节,直到有一天,舒秀桑看到一个实验者改造失败,下半身完全变成了章鱼的八条软足,狰狞地打碎了禁锢他的玻璃门,狂性大发杀死了周边的研究人员,最后身体因为承受不住剧烈的异变和免疫细胞的排斥而崩溃,他不甘心地倒在血泊之中,残喘着爬行了几步,拽住了舒秀桑的裤脚,用唇形说“救我。”
舒秀桑完全被吓傻了,下意识后退一步,等混沌的意识反应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她下意识去探他的鼻息,可是这个实验者已经彻底死亡了。
罗成带着实验室里的保全姗姗来迟,扫了现场一眼,便示意保全封锁这里,做好善后。舒秀桑见他们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拉住罗成,哑声问“实验室是不是死了很多人”包括实验者和研究者。
罗成回头,似笑非笑,“秀桑,每一个完美的实验结果背后,都离不开一群人的牺牲。”
舒秀桑看着他和往日并无不同的笑容,忽然觉得不寒而栗。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让舒秀桑战战兢兢了许久,她开始怀疑罗成以及他背后的实验室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也许是受了这一刺激,她越来越熟练地掌握了隐身的技能。无论出于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实验室的技术都相当惊为天人,舒秀桑变得喜欢海水,可以在地底穿行,这些被嫁接到她本身的人类基因里的生物片段顺利地没有和她的身体发生排斥,甚至渐渐成为她的本能一般的能力,这也让她生出了几分胆气,终于在做够了充分准备之后,舒秀桑开始探索这个隐蔽的庞大的实验室。这里分了几个区域,她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但没想到除了她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实验室里还有另外三块研究区,研究的课题稀奇古怪,提取基因的生物也很多都出自传说之中,哪怕是舒秀桑这样专业出身的人都有许多名词看不懂,只隐约猜到罗成似乎骗了他们大部分人。
超能力的人是存在的,而且他们活在另一个和人间有交叉的世界里,走的却是和人类截然不同的进化之路,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则,而实验室改造出来的实验品,却和那些有超能力的人有显著的差异性罗成研究的根本就不是众人理解中的特异功能,而是生化武器,他们这些被改造的实验品被称为异种能力者,“异种”二字,道尽一切,
察觉到这些隐秘,舒秀桑愈发惴惴不安,然后在某一天突然摸索到一个巨大的冰库里,这里放着无数个四四方方的冰块,偌大一个一字排开,一列一列,堆叠成整齐的方阵,而透过那些透明的冰层,可以看到里面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
这些都是改造失败的实验品,有动物,有植物,更多的是人类,他们或许拥有可怕的能力,能够撕毁这个世界的法则,可是现在他们狰狞的尸体只能被冰封在那里,沉默地控诉着实验者的残忍和他们的不甘这是魔鬼的巢穴,以及怪物的葬身之地,也可能是她未来的归处。
舒秀桑被吓得逃回自己的房间,大病了一场,迷迷糊糊躲开了和那些充当刽子手的研究人员的继续接触,然而最后击溃她的还是她自己。
舒秀桑病好之后怎么想怎么不踏实,最后没忍住再度隐身去了一个办公室,这里的主人是主持她的身体改造计划的研究者,最机密的文件被舒秀桑翻了出来,成了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已经数不清实验数据上写着她体内被植入替换了多少种生物的基因,但她属于人类的部分已经仅存不到三分之一,她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怪物,就如同冰库里用冰块封存的那些尸体。
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