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动没动,那孩子身体轻轻摆动了一阵,开始极其缓慢地向我这个方向移动,如果不注意,你几乎发现不到他在移动,我死死地盯着他,他确实在向我靠近。
那股寒气夹杂着浓重的体臭味扑面而来,薰得我肺腑翻了几翻,几乎都要吐了出来。那个尼泊尔刀童仍然是发出单调的咕噜声,离我一米远的时候,我终于听清楚了:“库--啪!”
然后他缓慢地仰起头颅,仿佛在聆听天籁之音,杂乱腥臭的头发滑落下去,我看见了一张极其可怕的脸。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至少我此生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可怕,让人几欲疯狂的脸,或者我们根本不能称它是脸,因为它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五官特征,我看见他的下颌是犬牙交错的獠牙和血红的牙床,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骨洞,两只眼睛空洞,里面只剩下黑色粘液一样的东西。
面皮象一张薄薄的膜包裹在骷髅头上,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那层薄如蝉翼的面皮上还有细细的血管。他头发滑落的时候,我没有看见耳朵,应该有耳朵的那两侧位置光秃秃的。
他的头发就象一个假发套在一个蒙着薄膜的骷髅头骨上,我近距离地看的很清楚,他的皮肤如同花斑的壁虎,表面有些地方闪着光亮,有些地方则是酱色的皮肤。
手机里的声音终于播放完了。
我强自镇静压抑着狂烈的心跳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库--啪!”
那孩子猛然一震,重新站直了身子,向我移动过来,脸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从胸腔里咕噜了一声:“库--啪!”
我屏住气息,也学着他从胸腔里逼出一股气流:“库--啪!”
他丝毫仍然不相信这里会有人会发出同样的声音,缓慢地移动着脚步,围绕着我从胸腔里发出咕噜声,他每次发出这种咕噜声,我都会同样说了一遍。
他转过身子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右手腕里贴着一把廓尔喀刀,那刀实在太奇特,与网上的尼泊尔刀有很大的区别。
尼泊尔刀有个很大弧度的弯曲,而这把刀也有弯曲,但没有网上图片那么夸张,而且薄刃的地方刺进了皮肤,掩盖住了寒芒,刀背却是厚的多,那刀柄也是极扁。
在靠近刀柄的地方好象个皮扣,我仔细看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皮扣,而是他把手臂上的皮肉当作了刀鞘,整把就插入在皮肉中,黑色的刀身和酱色的皮肤混合在一起,浑然天成已成一体。
琪琪说廓尔喀什把刀视作生命,没有亲眼看到还很难相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廓尔喀人就是为这种刀而生的。
这个孩子仍然围绕着我发出一阵阵的咕噜声,同时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我无法具体描述出来,我只能说好象被一个千年老妖看了个透,那种感觉十分可怕,我的ròu_tǐ,包括我的思想,我的想法都被他“看”出来了。
在他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刀童停住了脚步,站在我面前,仰着脸象个孩子可怜兮兮地仰视着自己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