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阎肃道:“总之先入营再说。”
曹元忠一招手,背后走出几个将领来,其中走在第二位的是李敬民,而李敬民伺候着的,却是一个又老又瘦的老头儿。
“慕容将军!”
“慕容爷爷!”
“慕容公!”
……
阎肃背后的几十个将领不顾严令地叫唤了起来,尽管他们已经接受了阎肃很长一段时间的布勒,可是一见到慕容归盈还是情难自已,甚至差点就要违反军纪直跑出来跪在慕容归盈的马前。
慕容归盈微微点头而已,阎肃却也呆住了,他一来没想到慕容归盈在被自己整顿过后的军队中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二来更没想到的是慕容归盈也来了。
“阎老弟,这一向可好?”
捻着须,仿佛随时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样子,他这副老骨头显然已经不可能上战场作战了,但阎肃却还是有些怕他。
“慕容兄,没想到你也逃出来了,咱们归义军又多一支栋梁,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慕容归盈呵呵一笑,道:“不多说了,先回营吧。难道还要在这日头底下暴晒么?”
进了营,阎肃正想邀曹元忠到大帐议事,但慕容归盈却道:“且慢,如今沙瓜正面临数十年未有之变!令公见有密令在四公子手上,且召集军中校尉以上将领齐聚,待四公子宣读过令公的密令之后,再行议事不迟。”
阎肃一怔,隐隐感到事情不对,然而这里是瓜州,慕容归盈拥着曹元忠赶到,又带着曹议金的密令,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一说,阎肃根本就没法阻止,只好默认。
慕容归盈便点了一员将领:“褚辉,传令。”
那褚辉闻令即行,阎肃有些不悦,但也不敢公然反对。
不多时校尉以上将领毕集,曹元忠才站了出来,拿出密令,道:“归义军节度使曹令:瓜州一切军政要务,转归曹元忠执掌,由慕容归盈与阎肃共同辅佐。”下面则是印章。
慕容归盈唤道:“本军司马,出来验明密令印章。”
阎一山看看呆在一旁的阎肃,一时杵在那里。阎肃听曹元忠来本是一喜,见到慕容归盈便知道事情有变,慕容归盈入营之后先要召集将领传达密令,他心里就有了准备,这时一听两人要夺他兵权,心里自然抵触,然而当此危难之际,曹议金将归义军在外的大军交给他逃出升天的儿子,那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至于慕容归盈的辅佐之位在他之上也无不妥,此令一出,尽管阎一山未验,但在场诸将心里却都已经认可了。
阎肃看看慕容归盈,知已无法抗拒,乃点了点头,阎一山这才上前验过,道:“印章无误,却无画押。”
慕容归盈道:“敦煌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能抢出这道密令已经不错了,别说有印章无画押,就算令公只是一道口令,既有老夫在此,便谁也抢不去四公子的兵权!甚至就是连口令都没有……”他转向阎肃:“阎老弟,难道事情不该如此么?”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一句话都是掷地有声,阎肃知争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算顺顺利利地说出话来:“慕容兄说的是。就算令公,只要是四公子到达,我们就该辅佐四公子,以期光复沙州!”
他说着便捧上鱼符过来,曹元忠也没想到这兵权会来得这样轻易,望了慕容归盈一眼,见他颔首,才依礼接过。
本来阎肃乃是全军主将,曹元忠地位虽高最多也只能居监临之位,这时阎肃却就退居其次,唐朝朝堂尚左,军中尊右,阎肃是老派军人,礼仪早已变成心中不可更改的铁则,既然已服,便自动站在曹元忠的左边,让出右边给慕容归盈。
慕容归盈站到了曹元忠的右边,辅弼既定,其余诸将也各自调整站立次序,规矩已立,慕容归盈乃道:“如今正值乱局,行事须从速办理,听说龙柏就在附近,那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不如就请他过营一聚,共议大事。”
阎肃道:“不错,正该如此。”忽然想道:“如果能够说服龙柏投靠我们,我们却趁乱灭了狄银,吞并甘肃二州,然后慕容、阎、龙三家共辅曹氏,拥三州以抗安西,那或许会打出另外一片天地来。”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看了慕容归盈一眼,暗忖:“这老家伙素来阴险,我既想到,或许他已有烂熟之谋在胸了。”
慕容归盈便点出阎一山来,道:“有劳贤侄走一趟。”
阎肃掌军以来,与甘州肃州方面的沟通多是阎一山在掌管,这方面的事情他最熟,派他去倒也正适宜。
阎一山便领命去了。
待他走后,阎肃便请曹元忠入帐,慕容归盈道:“且慢,令公还有第二道命令未读。”
阎肃到此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还有密令?”
“这个不是密令了。”慕容归盈道:“乃是令公的命令,如今沙州地面只怕已经人尽皆知了。”
阎肃暗叫不妙,但曹元忠已经拿出第二道命令来,却是曹议金的罪己文书,宣读了起来,那开头也还罢了,听到“不意晚年为孽子所累,使归义军倒行逆施”阎肃脸色微变,再听到“今幸有安西大都护张迈,忠勇无双,功业彪炳”云云,场中诸将那些亲曹元德的全都脸色大变!也有部分虽非附曹甚深,却也惊诧起来。
好容易等到曹元忠将罪己文书读到“至于孽子曹元德,其罪其愆,举世共见,不敢以舔犊而护短于天下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