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契丹军士望见大声高呼:“拽剌铎括!拽剌铎括!”
契丹话对汉人来说佶屈聱牙,但鲁嘉陵的间谍工作究竟不在韩延徽之下,这个拽剌铎括在契丹军中的地位与杨信差相仿佛,就连杨信在入凉之前也就已经听过他的名头,奚胜叹道:“强手一个接一个来了。”
刘黑虎嘿的一声,道:“杨信那小子,自轮台之战后就目中无人,不久前偶尔相遇,却听他说很想会一会这什么牙拉多拉……”
奚胜道:“是拽剌铎括。”
“对,”刘黑虎道:“就是这个什么多,哼,没想到今天却让我们遇上了,好,这回等咱提了这个什么多的头颅,叫姓杨的小子不敢在老将前面放肆!”
其实刘黑虎的年纪也不算很大,但在杨信面前确实是老将了。
奚胜正要告诫他莫轻敌,忽的狂吼声又起,这一下却是契丹上万人一起高叫!刘黑虎从奚胜手中抢过千里镜,见有三彪骑兵从北方开来,三彪骑兵都只千人上下,然而行于万军之中却如虎豹睥睨狐狼,刘黑虎看了他们的旗号后道:“腹心部三骁将也到了!”
所谓腹心部三骁将,乃是耶律德估ㄗж蓊炖ㄖ弟拽剌化哥,以及与它齐名的窟鲁里与阿鲁扫姑,这三人的名字依然难记,但由于他们威名太大,所以刘黑虎也硬生生将他们的情况背了下来。
奚胜嘘了一声,道:“早知这场仗不好打,然而真见到了这些人,方晓得契丹纵横万里,非出无因!”
然而就在奚胜与刘黑虎以为三骁将的到来乃最大高潮之际,一声声马蹄从北方响来,数万人犹如百鸟见到凤凰、百兽见到狮子一般齐声呼吼,就连耶律德光也出帐来看。
胡汉十余万人一起北望,却见远处奔来一匹淡金色的汗血宝马——那是当年回纥人进贡契丹的极品汗血宝马——马上一员奇男子,在这冷天中全不穿棉衣,也不戴帽,披散了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身披贴身护甲,一双手长的离奇,在众***叫声中驰近,他背后有千余骑兵,全部都是骑射!
契丹腹心部个个都是族内精挑细选之强者,何其骄傲!这时却数万人一起大叫了起来:“拽剌解里!拽剌解里!拽剌解里!”
奚胜心中一凛,暗道:“连这人也来了!”他听说契丹腹心部素来以契丹本族为将,尤其以耶律一氏最为心腹,然而却有兄弟三人以奚族***而得以入内,且身居亲密大将之位,这三人就是前面已经出现的拽剌铎括和拽剌化哥,但铎括与化哥虽强,却还比不上他们的三弟拽剌解里!
耶律德光出帐哈哈大笑,道:“解里也来了!好!这场仗可便宜那些汉人了!今天就叫他们大开眼界!”
马岭河南,刘黑虎也道:“这就是那个据说能手接飞雁的拽剌解里么?”
奚胜道:“听这叫声,看这气势,多半是了。此人乃契丹族内的神射手,据说马上射箭也能百失一二,这样的精准怕是折从适也未必能够了。而且听说他更有一项神技,能够在战场之上以手接箭,这等本事,足以堪比我族战国时的箭神养由基。”说着又是一叹。
刘黑虎喝道:“你怎么左叹右叹,叹个没完!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奚胜道:“我不是为自己叹息,我是为杨信折从适叹息,这两个契丹人乃是他们最想遇到的对手,眼看这次却要死在我们的陌刀之下,岂不可叹?”
左右将士本来被契丹接连到来的名将气势镇住,听到了这话无不失笑,刘黑虎更是哈哈大笑,指着奚胜道:“老奚,人人都道你老实可靠,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可以这样狂!”
远望过去,又有一军到来,这一次契丹军中再没什么大声的呼喝,然而奚胜远望那尘土,其军治军之严整在所见契丹诸军中堪称第一,用千里镜看其旗号,乃是契丹上将耶律撒割,心道:“这是腹心部的殿军!这下子都到齐了。”
眼看契丹名将毕集,南院大王耶律徒离骨,征西将军耶律课里,上将军耶律撒割望见耶律德光的大纛一起下马,耶律德光命耶律屋质、韩延徽代自己去相迎,两人走近,三大统帅边走边问情势,耶律屋质三言两语将耶律德光的命令与韩延徽的顾虑说了。
撒割道:“韩相爷的顾虑倒也有道理。”
耶律徒离骨呸了一声,道:“道理?屁道理!陛下的旨意,才是道理!”
三骁将等跟着纷纷起哄,耶律课里道:“韩相爷说的,的确有道理,这个陌刀战斧阵,确实是大唐存留下来的最强战争,能够以步克马,突厥当年何等强横?在这陌刀战斧阵下也是望风披靡!”
拽剌解里叫道:“大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耶律课里笑道:“大唐的这个战阵确实是千古神话,只可惜今天要由我们契丹勇士来结束了!”
诸将哈哈大笑,这时已经走近大纛,诸将在笑声中一起下跪,耶律德光问道:“何事好笑?”
拽剌解里叫道:“听说陛下下令,要我们在明日落日之前,取回那奚胜的首级!”
耶律德光道:“是!朕是这样说过,有什么好笑!”
“自然好笑!”拽剌解里道:“有我们出马,何必等到明日落日!”
耶律德光不怒反喜,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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