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军都是打出来的,萧言统军以来,转战燕地,硬仗打了多少?就连女真,他都硬碰硬的死战了一场,又克复了燕京。军务既整,锐气又盛。再加上打仗打的就是双方兵甲,萧言所部重骑不用说他了。就是轻骑,也人人有全身具甲,但凡上阵,长短兵刃,弓矢橹盾,全都齐备。全是精炼而出的兵刃。其他军中应用器物,也无不称足。至于战马,更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无不是从萧干和女真军那里得来的北地雄骏大石林牙所部,虽然已然束伍部勒,也算都是精壮。可是战马不过七百,披甲将将及半,兵刃就是手中的,连箭矢不知道每个弓手能不能分到十只与否,这一仗,到底如何打?大郎愚钝,实在不知道林牙获胜只由何在”
董大郎少年从军,战事经验丰富无比。这个时候他又是毫无顾忌——甚至可以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在耶律大石面前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面。耶律大石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等到董大郎说完,耶律大石面上全是欣赏神色:“大郎,可惜你不能久在某麾下效力,不然必然是某心腹重将…………”
董大郎一笑,摇摇头:“林牙,你也知道,我心思不在这个上头。”
耶律大石笑笑,也不再多劝什么。人各有志,不必相强。在他看来,董大郎已经算是彻底被萧言毁了。原本是燕地众人瞩目的少年将军,就算辽国覆灭,南投北去都也有足够前程。可是此子一辈子都活在仇恨当中,当日恨郭药师杀父之仇。这个时候又是恨上了萧言将他所有一切夺走,余生目的,就是和萧言不死不休
人生至此,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灯火之下,董大郎将自己一张狰狞的疤脸藏在暗处,久久望向萧言所在的方向。
耶律大石叹息一声,提起另外一个话题:“你那百余骑,怎么样了?可得用与否?”
董大郎点头:“拔营南下的时候选出了百余骑,加上这些时日挑拣,已经有两百骑了。每日带他们出去哨探,参与攻拔堡寨,已经屠灭了四五个村寨,下不得手的,都已经挑了出去。余下之辈,都是与俺一般,有今天没明日,胆大妄为之辈,檀州富庶,此辈敢于一试。了不得就是没命,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夺了檀州萧言积储,燕地辽人高门大户家当,倒有大半都给萧言运到了檀州,要是能侥幸功成,还有一条性命在,远远逃走,也不失后半生富贵…………他们敢随着俺去赌一场。”。
“甄六臣呢?”耶律大石又轻声发问。
董大郎嗤的一声冷笑:“倒是俺们当中难得的忠义之辈,口口声声念着那个大小姐……虽然这些日子都没有随俺们行事,但是事到临了,他如何敢不跟着俺去袭取檀州?在他看来,这也是最后能救他大小姐的机会了…………他须没看见,当日郭家女儿和萧言的眉来眼去两人同生共死的交情,萧言最落魄的时候也能带着一个小丫头不撒手,女色上面入命,他怎么舍得杀郭家女儿?说不定就是萧言那厮手中的珍宝”
说到萧言和他所拥有的东西,董大郎语调背后那种狠毒的恨意,几乎要深入人的骨髓当中。
耶律大石神色不变,淡淡道:“郭药师身死,就这么一点骨血。能留条性命,也就留下罢。”
他说得漫不经心,自己都没有当成一回事。董大郎心理已经近乎变态,只想毁掉萧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耶律大石如何能不知道?他能利用董大郎的,也就是这点。
两人沉默半晌,耶律大石突然开口:“明**就出发,率领所部,先向南走,再绕向西北。萧言那里有某吸引他目光,南下绕路的回旋余地现在也有,他必难以发现。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董大郎默然,在黑暗中朝着耶律大石深深一礼:“多谢林牙助我一支兵马,他日若有机缘,再和林牙相会罢。”
耶律大石笑笑摆手:“你救了某家出来,现在才有一线生机在。这是大郎你该得的,不用谢我。”
董大郎行礼完毕,转身就下了望楼。两人都没多做什么交谈,互相心里面都清楚。只怕没有什么再会的时候了。在萧言强大的压力下,两人都只能各自拼死挣扎求生
董大郎去后,耶律大石手按望楼栏杆,久久未曾挪步。董大郎此行成败,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只是想着,怎么样在萧言手中,冲出一条血路,还要积攒下越多越好的本钱,为将来大辽复国多积蓄一些力量
在萧言压迫之下,他只有继续南下。在萧言和西军两家刻意纵容下合围燕京。虽然现在声势浩大到了极处,可他完全清楚明白,还是当不住萧言和西军的一击南下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多呆一日,就能多聚拢一些实力。萧言心态打算,他也把握住了。就等着汴梁传来对他有利的消息。
现在复辽军横亘在南北之间,要是南面有使者前来,他不难立刻就知道。一队传骑,杀破复辽军散乱甚而全无戒备的营盘,冲入燕京城中,并不为难。要知道这些各路元帅知兵的少,白天出去掳掠打粮,晚上就在营盘当中高乐。各个营寨之间,毫无联络哨探,只有依附各处营盘求生的裹挟难民。他们分布又广,一队精锐传骑找到空隙杀进杀出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可是这动静,也立刻就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