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骑卷起了圆形的烟尘,绕着城墙久久不散。从清晨列阵而出,奔驰诱敌到现在已然快一个时辰了,本来就掉膘得厉害的坐骑已然有些奔驰不动,人也喊得嗓子冒烟,拉弓放箭得两膀酸软。
须鲁奴不住回头而望在楼烦县西南方向一座土丘上的银术可大矗所在,攻城号令却始终没有响起。
须鲁奴心里面叹息一声,却不敢有半点抱怨,呼喝着继续策马围着城墙打转。烟尘始终在被卷动而起,围着楼烦县城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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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上,都如虎跨坐在一个卸下来的马鞍之上,背后倚着一面旁牌,嘴里还是叼着一根草棍,悠闲的在哼着小曲。
身左身右,林立的旁牌之后。是一个个正抓紧时间休息的守城军士,每名军士都配两名民夫,负责给弩机上弦。或者等攻城之敌扑近的时候拼命朝下砸石头灰瓶。
每隔五十步,都有一口大锅,锅底闷着火。里面滚油正在冒着细碎的泡沫,发出一阵阵的焦香。敌人扑近,火头捅开。要不了一刻就足可以烫得人皮开肉烂。
羽箭驽矢。一捆捆的堆在城头。射上一天都是足够。更不必说城下还随时能有补充。大宋军队大部分绝对是废弛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大宋军械制造体系百余年来却一直稳定的运转。不管质量好坏,不管造出来用不用得上,在汴梁,在关西,在河东,在河北这些要紧的所在,武库中都是堆积如山。哪怕楼烦小县,在萧言大量朝河东转运军械的时候都分到了一小部分,也足以支撑几千军马一场会战的数量了。
守城的这些军士民夫,多是楼烦本地之人,都如虎只拨了少部分自家麾下甲士以为骨干。第一次杂胡攻扑还有点紧张,将着弓弩拼命放射,各种守具不管够不够得着都拼命朝下砸。拉坏的弓弩足有百十具之多,石头灰瓶砸得太多,多少民夫膀子都肿了,失足跌下城头的也有。
可两天的守城战打下来,还有都如虎这支强军出城踏营了一遭。这些本地军士民夫此刻在城头上居然也是一副饱经战阵的老卒模样,还能凑在一块儿低声谈笑。只要不离战位,不大声喧哗,也没哪个军将来管他们。临阵放松总比紧张得不知所措好些。
虽然离开城墙保护,让他们上阵野战马上就能露出原型。不过用来守城按照他们现在状态已经绰绰有余。
扫视了城头景象一圈,都如虎在马鞍上的坐姿就更放松了。正好城下抬上了一筐又一筐的饼子和装在桶里的热汤。守城作战,精力补充也极重要,要是一天都守在城头,从昼至夜,只怕要送四到五次吃食。
一名肥头大耳是城中某处酒楼厨子出身的民夫,挽着一个上面盖着桐油布的篮子直冲都如虎而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掀开油布,摸出两大块油汪汪的饼子。
“都将爷,这是小人亲手摊出来的,里面打了鸡子,用的也是好油。都将爷辛苦,赶紧用点!”
都如虎正觉得有点饿,天没亮就睁眼上城,半斤粟米饭加咸菜疙瘩就跟没吃过一般。接过这两张每个都有斤多重的油饼,大嘴一张就进去半张。油香鸡子香入口,精神就是一振。但为能披坚执锐上阵厮杀的军将,饭量就是本钱,饭量就是身体。
都如虎一边大嚼,一边含含糊糊的询问:“粮食够不够吃?”
那厨子本来就是小酒楼的主人,在楼烦县中也算是个小小人物,更兼能写会算。有点血气留在城中为民夫助守之后,李义忠就委了他协助勾当城中粮料事宜。
当下就是一笑:“如何不够?虽然现在算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可从去年起,河南粮食就不住的朝太原府运,太原装不下。楼烦都分了不少。现在城中又人少,吃上四五个月都是足的。不要说人了,现在就是都将爷带来的那些马,都吃的是上好精料!”
还没等都如虎说话,就见身子瘦弱的李义忠大步从一头走过来。正是巡城一周回返。都如虎扬手就将另外一块油饼扔了过去:“老李,滋味不错,先垫垫肚子!”
都如虎是神完气足的精壮汉子,精力体力都在最为巅峰的时候。身子骨又打磨得精强坚韧。虽然一路奔袭而来吃足了辛苦,可睡了一大觉之后就能马上带兵出城夜踏胡营。李义忠是亏了身子骨的人,远比不得他。每日指挥守备和巡城也辛苦,休息也少。脸色难看得很。接过油饼也不吃,就是皱眉询问:“这鞑子今日是怎么回事?”
听到两位将主谈论军情,那厨子民夫忙不迭的赔笑躬身而退。这赔笑没有半点谄媚,却是对两人发自心底的敬佩。李义忠孤身不退守城,都如虎日夜不停奔袭而援,野战破敌一往无前。若没有两位将爷,楼烦县中。早就变成了修罗地狱!
都如虎扫视城外一眼,今日鞑子的确表现出奇,清晨列队而进,就在城外奔驰骚扰了一个时辰,直叫得人鸟心烦。却始终不肯攻扑上来。
都如虎也懒得揣测这些鞑子到底是个什么盘算。
俺既然入了城,命还在,就钉在这里而已。有鞑子杀鞑子。没鞑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