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二楼的书房里,大季钟渊背对着门独自坐在旋转椅上,目送着载有顾格桑的车远去。
鬼侍卫执炎敲门而入,“殿下,让属下替您看看伤势吧。”
“今日是本王轻敌了。”转椅缓缓扭过来,大季钟渊原本的容貌已分辨不出来,他身上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细小的黑金鬼火所吞噬,大半个人已经变成了空洞的白骨。
“殿下!您的伤情不能再耽误了!恕属下不敬!!!”
执炎将大季钟渊带回夜王殿时,吓坏了一众鬼婢女。
饶是她们伺候了沉睡的大季钟渊多年,也未尝见过他变成白骨之形的样子。
“何人重伤吾儿?!”鬼神娘娘赶来便大声叱问,“那个活人女子呢?!她怎么没有一起来?!难道她不打算以血供养吾儿吗?!速速派人——”
“母后。”大季钟渊伸出已是嶙峋白骨的手,用力拽鬼神娘娘的锦缎衣袖,“您的儿媳是个活人,擅闯阴界是要出人命的,自然不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带她来……况且儿臣性命无虞,只是中了大阈宸毅的雕虫小技罢了。”
“雕虫小技?!”鬼神娘娘怒不可遏的哼了一声,“能燃噬鬼灵皮肉的尸腐毒是何等的厉害!如此钻心的痛你竟然敢说只是雕虫小技?!”
大季钟渊发笑,满身的白骨发颤,看得鬼神娘娘心痛如绞。
“你还笑?快不要动了!这个该多痛啊……”
“母后,儿臣是笑大阈宸毅无用。此前我将他扒皮拆骨,使他身首异处,可他大伤初愈给我的还击却不及我伤他的十分之一,这难道不可笑吗?”
鬼神娘娘叹息一声,走出夜王宫殿,先把等候在外的鬼御医恐吓了一顿,这才风风火火去找鬼神大人。
“母后走了吗?”
“回殿下,娘娘离开了。”执炎恭顺答道。
大季钟渊咬牙吩咐道,“让婢女们给本王搭建个屏障——隔音用。”
“是。”
执炎领命退下,满心不忍。他光是匆匆看大季钟渊一眼,都仿佛能感觉到砭骨针肉的撕裂灼烧之痛。
——
负责开车送顾格桑回去的鬼侍卫名叫执风,是大季钟渊从阴界带出来的鬼侍卫之首。
此时,他透过后视镜暗中观察着顾格桑的表情,思考再三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
“王妃不要担心,夜王殿下很厉害的。没有人可以伤到他。”
“嗯。”顾格桑闷声应答了下,却怎么都打不起精神。
他真的没有受伤吗?
她抬手捂了捂酸胀发涩的心口,总觉得很不安。
诚如大季钟渊所料,顾格桑人还没到家,果真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他们声称,最近发生的三起命案当中,受害者死前都跟顾格桑有过接触,所以她目前是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
已经调出了顾格桑资料的警察们其实也很头疼。
顾格桑的个人档案很干净,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除了性格有点内向之外,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反社会人格倾向。
尽管如此,命案的发生却是不争的事实,刚回到家不久,顾格桑就被请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去的路上,顾格桑心乱如麻,她深知不能实话实说,可她又不是擅长编谎话的人,急得满背都是汗。
“王妃别怕。”阿柴突然从白玉指环中钻出来,“阿柴刚刚收到殿下的传音,阿柴教王妃怎么陈述口供……”
听到“殿下”两个字,顾格桑当即坐直身子,“阿柴你不可以骗我——说实话,殿下的伤情怎么样?”
“我们殿下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受伤呢?嘻嘻……”阿柴虚拍着胸脯,又立马转移话题,“王妃还是先管眼前的正事吧!”
执风和阿柴快速交换一个眼神,都很惜命的不敢出卖大季钟渊。
好在顾格桑暂时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虽然愁眉紧锁,但没有再追问。
抵达目的地后,一下车,见到眼前建筑上高挂的“人民公安”和庄严肃穆的警徽,顾格桑不心虚却还是有点儿犯怵。
她的手心汗津津的,脑海中反复回忆着阿柴刚刚教她两遍的话。
邢四方等人的连续命案在杭市是宗不小的案子,顾格桑一到便有专门负责调查本案的警官来问话。
在简洁又带着肃杀之气的小房间里,顾格桑和办案人员面对面而坐。
“因为我最近晚上都睡不好,睡眠质量太差,看了医生、吃了药也没有用,家里人觉得正道没有用了,道听途说,得知菜市场那边有一个很会风水的男人,就让我男朋友陪我过去看看……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被人害死……我们白天就离开那里了,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最后这句话不在阿柴教她的内容范围中,是顾格桑自己的心声。
她昨天还因为邢四方薄情寡亲的命运而产生了同情心,可转眼就听说那个求死而不得的人死了……
生命未免太脆弱。
顾格桑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手。
要是将来有一天能跟大阈宸毅面对面较量,她一定要让这个草菅人命且中伤她男人的恶魔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
是夜,夜王宫殿内。
“活人之死虽说被阴阳管理局核实了是大阈氏派人所为,但因为事情牵涉到了你,朝中引起了不少非议。”鬼神大人负手而立,站在夜王殿的高阁之上远眺着散发出幽蓝光芒的忘川,留下一个心事重重的背影给大季钟渊。
“朝中又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