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渊伸了伸懒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推开门,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他深吸了几口气,往下望去,西北角的窑炉边上,吴叔正光着膀子,举起百十来斤的锤子重重的砸下。他踱着步子走到窑炉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来回的晃荡着腿,叫了声吴叔,豆大的汗珠沿着吴叔的脸上流了下来,他看着秦越渊呼着气“三公子起来了,厨房里还有些小米粥饿了就去吃一点,先生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出去办些事情,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
吴叔的眉毛很浓,就像泼墨时重重滴上去的一样,眼睛也大的如铜铃般,看上去总让人心中生畏,人家说相由心生,这话用在吴叔身上就不准了。吴叔的脾气特别好,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吴叔安排的,而且事无巨细,他一直都觉得吴叔就是书里写的生着男儿身却有着女儿心的人。
自打记事以来,他们就和吴叔一起生活,吴叔说他没有名字,只知道姓吴,自己是个糙人,得蒙先生不弃,才有幸到了清风谷,还好有一门锻造的手艺,能够为大家做些事情。
小时候想的也不多,就相信了,可是长大后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劲,吴叔这锻造的手艺绝对是传世的大师级别,不过想想谁还没有个不想说的往事呢,便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秦越渊回过神来问道“吴叔,你这是在给谁打武器啊?”
吴叔眉毛与眼睛挤在了一起,黢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齿“我在给二公子打把刀,先生说马上要到他的生辰了,打一把好刀作为他的寿礼。”
秦越渊从台阶下蹦了下来,他竟然忘了还有几个月就是二师兄的生辰了,他也要准备个礼物,虽然二师兄的脾气很臭.......
“吴叔,需要我帮忙吗?”秦越渊扫了眼正在锻造的刀,就大概知道已经到了折叠锻打的这一过程,之前吴叔给他铸剑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学习,那段时间他觉得他和吴叔一起,两个人都整整黑了一圈。
那时他才知道一把好的武器制造出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从炼铁,精炼,折叠锻打,然后热锻和冷锻反复交替,渐渐形成剑胚,再将剑铲挫平整,这之后再用钢针镂刻镶嵌,将镶嵌完的剑身在烈火中加热再急浸水中,这一步骤叫做淬火。
淬火时火候和温度决定了剑的刚柔,这是最考验功夫的一步,淬火完毕后,就是研磨,养光是最后一步,一般人都以为养光并不重要,吴叔却告诉他不要小看养光,一把武器是否有魂,往往取决于最后一步。
于是那段时间他痴迷于锻造,不能自拔,造了好多把刀枪剑戟。
“不用不用,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可以去谷底转转,不必在这陪着我。”吴叔憨笑着对秦越渊说道。
“那好吧吴叔,我先去谷底转转了,”话音未落,秦越渊已经不见了踪影。吴叔无奈地摇摇头,低声的自言自语道“要是三公子不是……该多好。”
秦越渊早已走远,一路上哼着小曲,时不时还在空中打个翻儿,很快就到了谷底。刚刚在半山腰的时候,秦越渊就听见宫羽清越的琴声,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他呆呆得地站在宫羽的房顶上,一动不动。
宫羽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他对音律的了解绝大部分是来自于宫羽,虽然在音乐方面秦越渊理应喊她一声前辈,可是看着她年轻精致的脸庞,和大师兄一般大的年龄,他又实在叫不出口,所以他擅自做主,叫她宫羽,没想到宫羽竟然并不生气,还送给他珍藏的琴谱,当然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他也把自己打造的双刺眉送给了宫羽。
还在发呆中,就听见下面有个极为聒噪的叫喊声“小废物,你在屋顶干什么,快滚下来帮我试针。”
不知怎么的,秦越渊有些赌气,先是充耳不闻,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便开始捉弄起她来,仗着自己练过逍遥游,就在苏梓的身边打转,让她够不到打不着,正闹着,突然秦越渊觉得背后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人就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了地上,一道凌冽的寒光呼啸着往这边袭来,他赶忙打了个滚,避开了那道刀锋,却见寒光逼人的刀朝着他的面门狠狠砍了过来,他忙将手中的剑横在了脸前,锵的一声,顿时觉得虎口发麻。趁着这喘口气的时间里,秦越渊抽出了剑鞘里的青风剑来。脚跟打了个转,清风剑抵着那把刀,划出了点点火花,也不做停留,又迅速换了位置刺去,顶在了刀腹上,就这样竟让刚才锐利的刀锋变得有些缚手缚脚。
很快使刀的少年变得暴躁起来,手中的刀比刚才更加的快且狠,刀刀带风,朝他劈了过来,秦越渊只能用尽力气去挡,竟连人带剑一起被劈到了地上,他用手撑着地,手上都是细微的伤口,胸口一痛忍不住咳了咳,“二师兄,干嘛又打我,不是说好的,不用内力”凌寒收起刀,向他走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奥,一时打的太起劲,忘了。”
云逸安也快步走了过来,弯腰将他扶起,关心的问道,“没事吧?凌寒你刚回来就又欺负师弟。”
“不撑打的家伙,我不打他,哪天他成了别人刀下的亡魂,岂不可惜。”凌寒將刀抱在胸前,接着不耐烦的转身走了。
就你这臭脾气,哪天被人打死的可能是你,秦越渊低声的埋怨道。心里却很是难过,他也知道自己是一个怪胎,是一个废物,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