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沐听闻张溥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吃一惊道:“你说新科进士中,已有复社的势力?”
“新科进士三百一十七人,有一百三十二人在会试之间就已经加入复社了。”张采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说:“还有南北举子四百余人也已经是复社一员,现在我们在江西、福建、山东、陕甘、河南都建有分社,应该还会进一步壮大的。”
“所以那句‘李经略当为本科第一’,是你们两个授意的?!”李沐惊呼出声,抬高了声调质问道。
张溥和张采都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了。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李沐震惊之后,还是缓缓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些心神不定的道:“你们知道操纵科场,结党营私是什么罪名吗?”
“我们需要一个文武双全,百战百胜,金榜题名,状元及第的社首。”张溥毫无畏惧之意,只是直视着李沐的眼睛道:“朝野中的大人们,集气力于朝堂,放百姓而不问,以为从朝争中攥取权力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却偏不信。”张溥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眼中汹汹燃烧的野心,梦呓而肯定的道。
“待我复社云集天下举子,一呼百应,万夫影从,朝堂之重臣,亦不过尔尔,到时候若他们还敢欺压良善,虐流百姓,只天下士子之怒,已足以使其身败名裂!想靠绑架老百姓来创业?我肯定让他‘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张溥语气激昂之下,以《出师表》开头一句做了结尾,看他狂热而认真的样子,显然已经精心计划了许久了。
“云琪,你是复社的社首,更应该肩负起光大复社的责任来。”张采比起张溥,更像是一个任劳任怨的执行者,所以待张溥的演说结束之后,张采才缓缓的开口道:“复兴大明,并不仅仅是澄清吏治,抵御外敌。而是我大明朝廷体制痼疾缠身,举步维艰,真真已经到了再不改而至于亡国的地步,所以复社就是为了让天下读书人都团结起来,在温和的妥协不管用的时候,逼着那些朝中当权向大明的宗亲巨富们下手!”
大明国事艰难,局势动荡,需要改革,已经是朝廷所有有识之士的共识,但是谁来打响这第一枪,又改从什么地方开始改?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这句话,甚至除了杨涟,举国上下,连一个敢站出来,以自己作担保弹劾魏忠贤的高官都找不到。现在的大明,根本不是尸位素餐,得过且过,维持现状的时候,历史和事实都已经证明,大明帝国如果再不立下决心改变现行体制上的问题,亡国之日,已经近在眼前了。
“社首,东南之复社同仁,还望社首照顾了。我和受先就留在这个大漩涡里寻找机会,希望下次相见之时,复社已经名满天下,则我复社幸甚,家国幸甚。”张溥和张采都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
李沐知道这是要告辞的意思了,也只好起身回礼道:“东南的事情,自有我在,你们不必挂怀,只有一点,受先,乾度,无论复社走到什么地步,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今天和我说过的话。不要有朝一日,和朝中奸邪和光同尘,争权夺利而忘记万民之苦了。”
“我等谨记。”张采和张溥点头道:“云琪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