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校官将臂弯处的黄绢卷轴恭恭敬敬地打开,气沉丹田,放了一个长音,“宣……”
身后一个衙差早已架好半人高的铜锣,手中木槌在锣心重重敲了一声。声音悠扬,马上就传遍了大半个凉州城。
黑衣校官面朝已经围了密不透风的人群,高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自朕即位以来,天下升平,万民归心。然我中华上国本是礼仪之邦,为正朝纲,平四野,造和睦昌盛之势,特此昭告天下:凡天下民,不得私自习练与传授搏杀武术。习练者,发边疆十年,传授者,发寂宁塔。如遇抵抗,可当场格杀。民间不得铸造兵器,违者入禁卫军增补,为奴三十年。为国家社稷重,关闭天下武道场,特设军机院,与兵部同级,广邀天下豪杰,九州尚武百姓,统一传授武艺,学成者入军之后效忠朝廷,封百人队卫将。有功者,进千人队锋将,以御外敌。同兴同福。钦此。”
衙差又重重地敲了一下铜锣,整个过程就算是结束了。
黑衣校官从身上布袋中取出铁钉和铁锤,在城墙缝隙中整齐地码下三根铁钉,随后将黄绢恭恭敬敬地挂在上面,以供城中百姓观阅。
办完这一切之后,黑衣校官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满意地看着墙上挂得横平竖直方方正正的圣旨点了点头,随后带领一众衙差,分开人群走远了。
阴暗角落之中,女人重新将一头黑发包在黑色发出酸臭味道的头巾中。她低下头,轻轻打开怀中的黑色包裹。那里面,一个小小的婴儿双手放在嘴边,正睁着明亮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女人。
女人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一条血迹从她额头上一直流入眼睛中,随后又从眼睛的一角流下,此时血迹仍未干,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狰狞,但是女人眼睛中的柔情却仿佛是万里春水一般,要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阴沉冰冷融化。
“要快点长大哦……”
凉州城中,又重新恢复了仿佛是一锅烧开了的沸水的样子,依然红尘滚滚,人群如同蚂蚁一般来来往往,喧嚣又吵闹。黑衣校官宣读的圣旨根本就未曾改变这城中的分毫,一切竟然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唯有那块黄绢卷轴孤零零地挂在城墙上,映和着地上几滴混杂泥土的鲜血。
初春的太阳照在凉州城中,就像是照在这天下其他地方一样,沉默肃穆,仿佛根本不关心红尘之中的故事。
崇仁二十一年,帝崩。
同年长子即位,年号熙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