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作为皇上,他又必须将自己的怒火掩盖起来,那些人是不怕死的,熙仁皇帝心里很清楚。
他曾经尝试过杀一个或者两个。
但是那些站在朝堂之上的文官们就好像是马蜂窝一样,杀了一个就捅了一窝,每天都有不顾生死来到他的寝宫进言的大臣。甚至连上奏的奏折都越写越离谱,转弯抹角地将他比作有史以来最残暴的君主。
而演变到了后来,更是出现了大批的官员辞官,甚至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的罢官。
皇帝这一头狼最终还是输在了满朝百官这群羊的手里。
看到皇帝的那种表情,姜家瑛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文官,虽然说这些人都是一些死读书的家伙,可是引经据典,巧舌如簧也是非常容易就能够办到的事情,只要将他们稍稍培训一下就可以了。
而现在在朝中发言的这几位,就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他们思路明确,逻辑严谨,三句进言中有两句是圣人说过的话,就算是聋子估计听到了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这满朝百官之中,武官自然是归姚彦承管,文官史官却是归属于他姜家瑛,而属于皇帝的人?没有。
皇帝就像是一个被约束在笼子里面的老鼠,只有他们打开笼子的一侧,才能让皇帝顺着他们指定的路径行走。
“啪!”
皇帝一掌拍在了金銮阔椅旁边的把手上面。
大殿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姜家瑛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暗自道,又要开始了吗?
熙仁皇帝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摆了摆手,“不要说了。”
朝廷中正在发言的文官一脸困惑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为什么皇帝不让自己说了,他惶恐地跪下,高声喊道,“吾皇圣明,微臣只不过是在陈诉……”
“停!”皇帝站了起来,却有些摇晃,他大声吼道,“把他给我拖出去……廷杖三十!”
满朝的文官们都激动了起来,轮到他们上场的时候到了。
只见他们全都从往常早朝的那种木然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眼神灵动,思路敏捷,沉吟着开始在脑中打腹稿,稍后便会开始一阵狂风暴雨一样的进言攻势。他们是攻城略地的勇者,是不怕死不认输的强人,在辩论这一块,他们从来就没有输给过皇帝,所以这一次他们当然要捍卫自己的荣誉。
可是在侍卫将那个文官拖到门口的时候,熙仁皇帝突然开口,“不……廷杖不打了,把他扔出皇城去,朕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文官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用眼神询问着姜家瑛,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姜家瑛耐心地等待着。
熙仁皇帝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在龙椅上面坐正。
“姜爱卿,你来说说吧。”
姜家瑛早就料到了皇帝的心思,当即便说道,“皇上,老臣以为,梁绯心固然天资聪颖,武学卓著,可是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果要担当起来枢密院的重任,那么尚且还需要历练一二。一来是为了让他积攒经验,二来也是为了服众。而如果这次征讨云州能够让梁绯心作为先行军,率领鬼旗营立下战功,那么以后他在枢密院之中任职,自然是没有人敢有疑议的。”
“太师,您认为呢?”皇帝又开始了以前重复了无数次的顺序。
“老臣也认为梁绯心这孩子需要历练历练,况且以他的能力,凭借鬼旗营精锐兵卒的帮助,一个人就会将云州境内的乱民消灭大半的。”
“任长天,你觉得呢?”熙仁皇帝故意跳过了姚彦承。
“微臣以为,梁绯心虽然尊为武状元,天下的一甲,可是毕竟进入朝中时日尚少,对各个部门的运作维护尚且不太熟悉。而且我想太师等几位大人的思考必然是有他们的苦心和忧虑在里面的,所以微臣认为皇上应该派梁绯心参与这次云州的征讨行动。”任长天像是最后总结一样说道。
皇帝舒出了一口气,瘫软在了龙椅之上。
任长天的意思他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即使他想要将梁绯心用作对抗百官的武器,可是梁绯心毕竟只是一个知州的儿子,在朝中并没有关系与人脉。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姚彦承自然不要提,肯定是不希望梁绯心继续在祐京城之中呆着的,姜家瑛也感受到了梁绯心这颗新星带来的威胁,也想把他从皇帝的身边赶走。再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也是没有用的,以前皇帝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尝试,可是都以失败告终。
“既然如此,便着梁绯心为鬼旗营都统,择日出兵征讨云州乱民。”
“退朝……”随着皇帝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站起来,站在旁边等待的宦官高声喊道。
熙仁皇帝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芳馨的怀中,让芳馨抚摸着自己的头顶。
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被他遣走了,他不想让自己这么软弱的形象暴露在下人们的眼中。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已经把朕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朕纵然还是坐在这个天下的帝王坐着的龙椅之上,可是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天下的掌控。朕就好像是他们养着的狗一样……”
在馨妃这里,熙仁皇帝可以放心的把自己心中所有的苦水都倒出去。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芳馨他如何能够坚持这么久的时间。
“皇上,”芳馨用温和的语气说,“既然这么苦这么累,为什么还要守着这个天下呢?”
“生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