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就像是一群歇斯底里的疯婆娘一样!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砍死,咱们也要被累死了!你说的那个苗人的盘蛇峒,到底在哪里啊?”曲宁嚷嚷道。—
“探子的图志只是根据周围的地形和山石绘制的,可是现在我们脱离原来的那条路已经太远了,根本就已经分不清现在到底在哪里,甚至连方向都已经搞不清了。”绯心指了指天上厚重的云层。
云层一直在累积着,仿佛是想要把天上所有的云彩都积累到这里才肯罢休一样。黑压压的云层笼罩整个天空,气温骤降。云州一年四季都是夏季的温度,而现在冷风竟然像是北方冬季那样,刮蹭着人的皮肉,直透骨髓。
这样的天气自然太阳和星空全都失去了踪迹,甚至他们都已经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正午还黄昏了。
妙缘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血色。
她本来就没有习练过任何武艺,经常在深宅之中呆着,身体就像是没有经过锤炼的生铁所制作的刀剑一样,几次撞击就要折断了。
剧烈地喘息着,妙缘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甚至连口鼻之中都开始渗出殷红的血迹来。
绯心叹了一口气,停住了脚步,蹲下身去,“上来。”
“公子……不要……不要管我了……”妙缘有些绝望地说。
“上来。”绯心的回答仍然只有这两个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妙缘的眼角有清泪垂落,伏在绯心的背上,突然之间觉得绯心的身子其实是那么的单薄瘦弱,其实和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丝毫的两样!
“公子……”妙缘哽咽地说。
“不要说话了,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个人还在等着你呢,所以你也不要轻易地就这么说出死这个字来。”
“嗯。”妙缘重重地应道。
她想清楚了,她要活下去。相对于自己活着,自己死了绯心的心中所遭受的苦痛更为无法承受。
“喂,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曲宁问道。
“有,但是要等待天黑。”
“好,我喜欢。月黑风高,说的就是今天这鬼天气!”
“老大,到底是什么办法?”汲圆来到绯心的身边问道。
“这个……还不能说。”
“故作神秘,准没有好事。”曲宁嘟囔着说。
天色变得更加昏暗了,甚至连面对面说话的人的面目都看不清了。
绯心停了下来,将妙缘放在了地上,“静木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我,这是这个杀阵唯一的活眼,所以,办法就是我来当诱饵,你们迅速离开。”
“果然又是这样吗?”汲圆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绯心的这个办法。
“姚瑞宁有备而来,我们所有的一切应对都被他算计在先,唯有在战场上制造变化才有一线活下去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去充当诱饵,那么剩下的人就会有机会冲出去?”曲宁问道。
“如果我和你们分开的话,静木会把他手中的兵力分开,而且会把相当大的比重押在我这里,这样你们就会有机会逃脱。”绯心用衣角擦去了长刀上面的血迹,“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公子……”妙缘死死地拽着绯心的衣袖,生怕自己一松手绯心就会永远地从她的眼前消失。
“把我的剑拿着。”林若依将自己那柄总是带在身边的长剑递到了绯心的手中,“刀砍断了,还有这柄剑,它可没那么容易断的……”
泪水在林若依的眼睛里面打转,可是她却狠狠地咬着牙,不让自己说出不停地在脑子里面轰响的那三个字——不要去!
将长剑插在了后背长刀的刀鞘之中,绯心定了定神,“此一别,如若能生,便在苗人的盘蛇峒见。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曲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绯心不明白为什么曲宁会悄悄地跑到那么远。
“这么黑的天,到底是谁怎么都看不清的对吧?”曲宁笑笑说。
“不!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绯心一下子就明白了曲宁想要干什么。
“老子不会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可是好像有些话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一直以来都受你的照顾,谢谢……来生,还做我兄弟吧,我来照顾你……”曲宁的话飘散在空中,人却已经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蠢才!”绯心大骂,长刀嗡鸣,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里面。
“老大!”汲圆拉住绯心,“走啊!”
绯心如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曲宁离开的地方。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冲上前去,然而脑中的理智告诉他,那样只会把曲宁所制造的机会浪费掉,唯一的,活下去的机会。
转身,这个动作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
绯心恍惚着,脸上混合着又悲伤又狠戾的情绪,看起来好像是一张哭泣的小丑。
天空中一声惊雷奔鸣,淤积了多日的暴雨终于被这一生震耳欲聋的天雷轰了下来。
雨点很大,雷声很响,掩盖了绯心从眼角流下来的泪水,也淹没了不远处传来的喊杀之声,一个人的喊杀之声。
一条条粗大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天地的黑暗,绯心的身形被闪电照亮成了惨白色,随后又在雷声中消失在了黑暗里面。明灭之中,犹如徘徊在世间的鬼魂。
“让你们活下去,这就是曲宁的想法。”绯心的声音空洞,“我们走吧。”
静木满意地看到了前面绯心的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