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州城外的一家小栈。
连日的大雪已经停了,天空如洗过一样重新露出清澈的湛蓝。
这样的小栈在苍州到处都能看到,一般都建在距离州城外十几里的地方,专门为来往的旅人提供服务。炎热的夏天他们提供遮阴的地方和放在地窖之中冰凉的茶水,而在寒冬来临就改为提供热茶,烧酒和牛肉,是非常受旅人们欢迎的存在。
“啊,无聊啊。”曲宁双肘拄在身后的木桌上,仰着头意兴阑珊地看着窗外的晴空。
“我倒是挺喜欢的,每天打打杀杀的日子才真的会让人厌倦。”常由手中拿着一把刀锋闪亮的柳叶型小刀正在仔细地雕琢手上的木头。
“我说,你干嘛呢?”曲宁斜着眼睛看向一脸兴奋的常由。
“雕刻啊,把一块没有形状的木头逐渐地刻出自己心中想要的形状,是不是很让人兴奋的一件事情?”
曲宁苦笑,看着那块在常由手中变得越来越不成样子的木块,“我觉得还是让它保持原来的形状就好了,至少还能看出来那是一块木头。话说你刻的到底是什么啊,梦魇吗?”
常由却摆了摆手,“还没完成罢了,等我刻好了你就知道了。”
“呵呵,我倒不那么认为。”曲宁收回目光,又朝天上看去。
“啊,无聊死了。”汲圆走过来躺在曲宁的面前。
“你干嘛?”曲宁一低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肥肥大大的家伙,顿时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刚刚建立起来宁静的心境都被这个家伙给毁了。
“无聊啊,所以来躺一会。”汲圆安详地闭上眼睛。
“回去做你的烧鸡啊,混蛋,躺在这里很碍事你知道吗。”曲宁的拳头握紧了,随时准备教训这个家伙一顿。
“已经吃完了,所以暂时不想尝试做下一只。”汲圆打出一个长长的饱嗝,喷出了一股介于焦糊和腐臭之间的味道。
“好臭!”曲宁捂住鼻子,“你到底吃的是什么东西,大粪吗?”
“吃的不是,拉出来就是了。”汲圆满脸满足的微笑。
曲宁无力地佝偻下去,“服了你了,我早晨还没吃饭……”
“不知道绯心大哥怎么样了,这么多天过去了。”尹贤双臂抱在胸前,靠在小栈屋子的一角。
“那家伙,你不用担心他,哪天天崩地裂了,我们都被埋到地下去可能他还活蹦乱跳地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呢。”曲宁摆了摆手,示意尹贤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不过我们在这里呆着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吧,押在店家那里的钱好像不够用了……”尹贤若有所思地说。
曲宁心头一跳,着急起来,“什么?真的有这么久了?”
尹贤看到曲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担忧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说绯心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真的呢,这么长时间了,果然……”曲宁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果然还是先去抱回一坛烧酒!迟了就真的没有钱了!”
尹贤脚下一软,险些晕倒在地,“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
就在曲宁手指碰到木门的一瞬间,从门外传来了一连串马匹的嘶鸣声。
随后一阵踩着积雪的急促的脚步声朝他们的屋子跑来。
尹贤脸色变了,后退一步,手不由自主地朝身后摸去,他们现在还是朝廷逃犯的身份,如果暴露了的话,随时都会吸引大批的州军前来捉拿的。
汲圆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瞄了一眼自己紧紧地握着手中细长柳叶刀的常由,两个人的眼中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们一路上都尽量选择偏僻的小路,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才对。
曲宁伸出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声音有些不对……”
话音未落,木门已经嘭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正是林若依,她衣衫上面满是被火焰烧灼过的孔洞,头发散乱着,双眼乌黑,眼睛里面布满的血丝,那张天仙似的面容上早已疲惫不堪,还满是泪痕。
“是你……怎么了?!”曲宁的语调变了。
林若依的眼神狂乱地扫视着屋子里面的四个人,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慌乱而颤抖着,“绯心……他……救救他!!!”
哗啦……
常由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碰翻了桌子上摆着的茶壶和茶杯,一个箭步冲出了屋子。
在常由从自己身边奔过去的一刹那,林若依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求求你了……”
“胖子,尹贤,去帮忙!”曲宁上前扶住林若依,对汲圆和尹贤大吼着。
常由跑到马车的车厢,掀开布帘,一眼就看到了满身血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绯心。
他的心里一沉,一股不祥的感觉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一步跨上马车,常由伸出手到绯心的颌下。
触手冰凉,根本就没有任何搏动。
“老大……我老大怎么样了?”汲圆看到常由颓丧地收回手,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了。
常由吸了吸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你说话啊,哑巴了你!”汲圆不由分说一把把常由瘦弱的身子拽下了马车。
“别这样。”尹贤从身后抱住了激动的汲圆。
常由倒在雪地上,嘴唇颤抖了几下,“已经……已经太晚了。”
汲圆愣住了,“不会……不会的,我老大那么多磨难都挺过来了,他只不过是回家看了一下,怎么会……”
常由爬起来,长叹一声,“是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