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依旧是梁园亭和姜旭格等待梁璨一同用餐。梁璨由雅寿和端康两个丫鬟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入大堂。看到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姜旭格当时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她冲上前去跪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心肝宝贝,将梁璨的小脑袋放在自己的怀中无声地哭泣起来。
梁园亭微微叹了一口气,任由这母子俩相拥在一起,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
姜旭格见梁园亭丝毫不为所动,不禁一股怨气冲上胸口,“梁园亭!你管不管,自己的儿子被那个阮飞钰打成了这个样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梁园亭放下手中的参茶,“夫人,想当初咱们不是约定好了,即使是再苦再累也要让梁璨戒掉娇气任性的脾气,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吗?”
梁璨这时候从姜旭格的怀中钻了出来,“娘,您莫担心,这些伤不算什么,你别看阮飞钰这几天这么神气,等有一天儿子一定要在习武场将他打的告饶不止!”
梁璨突然口出此言,梁园亭捋了捋自己颏下胡须,微笑着点头。姜旭格则一脸诧异,随后用素手轻轻抚了抚梁璨的头顶,忍下心中的痛楚,勉强点了点头。
可是尽管梁璨嘴上很硬,毕竟身体还是比不得那些常年征战的士卒,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梁璨已经呻吟不止了。昨天只是双腿酸痛无法自由行走罢了,可是今天双腿上的酸痛更甚,同样两条手臂也抗议起来,只是夹菜的动作就让梁璨无比痛苦了。姜旭格见状,只能让梁璨乖乖地坐在圆凳上,自己将米粥合着菜叶一勺一勺地喂到梁璨的口中。
早饭过后,梁园亭轻轻敲了敲面前的茶碗,“今日不去阮飞钰那里了,商先生会来府里继续教你们识字学文。”
梁璨一张嘴直接长成了圆形,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可是姜旭格却显然心情轻松,毕竟学文要安全稳妥的多,也不必上武场被阮飞钰痛打。
于是,虽然很不情愿可是梁璨依然被清福押解到了书房门口,看到了里面胡子灰白的商白和绯心妙缘三人正在等待他落座。
梁璨从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了一句,“老先生,您何必如此认真呢,大不了我偷出来百十来个金铢给您不就成了?”
可是他真的是浑身伤痛得厉害,昨天在习武场上阮飞钰真的毫不顾忌他知州少爷的身份,招招都是狠手,长棍落在身上没有一处不是淤青。所以梁璨也确实迫切地需要一天时间来补充一下睡眠和精力,好在下一次习武场对练中尽量少受一些伤,甚至如果有希望的话,将嚣张的阮飞钰击倒,这就是梁璨所有的想法。从出生到现在,十年中,他第一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yù_wàng。
固然商白老先生的讲解依然无法唤起梁璨的任何兴趣,他依旧选择了趴在面前的檀木书桌上梦游周公府。而绯心却不再捧着自己手中的破烂书本不放,却开始针对老先生的说教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何为宇宙洪荒?”
“何为德?天下至德只是一个笑话!”
“爱人者,人不恒爱之;敬人者,人不恒敬之。这才是世间真理,谁又能保证所有人都是爱人的人,所有人都是敬人的人呢?。”
“内圣之人为何一定要成为王?难道所有人的想法就是把这天下都纳入囊中吗?”
“《鸿儒》中说,防民不若愚民,愚民不若教民,归根究底便是让天下万民不识,不知,不思考,这便是仁治天下吗?”
……
对于绯心的一系列提问,商白已经无法为之解答,甚至无法与之辩驳。“离经叛道”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绯心所说,“颠倒人伦,妖言惑众”似乎才比较恰当。身为曾经参加了数次会试的老先生来说,这些想法是万万不能有的。即使有了,也多思无益,只不过徒增烦恼而已。更为严重的是如若绯心的这些言论传出去,轻则以蛊惑人心被收入牢中,重则甚至会因此丢了性命也未可说。
商白教书二十余年,谨遵师德,自然不会干出那种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告发至官府的举动。所以商白对于绯心所有的提问和评论统统用三个字来回答,“不知道!”
“何为天?”
“不知道!”
“天子与凡人何异?”
“不知道!!”
“为何世间一定要有皇帝?”
“不知道!!!”
到了后来,绯心便将自己的所有问题都收在了心中,不再向这位只知道说“不知道”的先生提问了。因为显然他的问题并不能在这里得到解释,仅仅能刺激老先生本就已经脆弱的神经而已。
一天过后,绯心似乎和商白终于达成了默契,绯心将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烂在肚子里面,而商白则用心讲授那些自己脑袋中的东西,将绯心曾经说过的话都扔到九霄云外去。显然那些话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商白老先生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也无愧于梁大人的期望,对得起梁大人三顾茅庐之情了。至于二位公子能学到什么,那只能看他们两个自己的悟性了,商白显然在这一方面没有决定权。
可是让商白惊奇的是,虽然两个主子一个厌学一个胡搅蛮缠,妙缘这个下人却异常认真,短短几天不见,商白都能感觉到妙缘已经能将手中三本书的两本之中大部分内容背诵下来,以至于有的时候小姑娘都不打开书本就能和商白同声诵读,这让老先生十分惊奇,同时也有一丝丝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