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大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又卷起铺盖拉着闺女回娘家的事早就传开了,江玉如虽然远在濠州,但这毕竟是自己娘家的事,差小丫鬟一打听,便清楚了。
可她还是要问,就想看看江家人对大太太这番作为的看法。
果然,一众人的脸都微微沉下来了。
江玉如暗喜,这大太太就是个蠢蛋,早就该滚出江家了。
见场面凝重,她又挥挥袖道:“今日不是五姑娘行及笄礼吗?”
目光越过二太太,看向人群中的赵姨娘,笑道:“往前我就觉得五姑娘模样出挑,眼下及了笄,定和赵姨娘一样,是个美人痞子!”
赵姨娘听到这句,受宠若惊地抬了头,对着江玉如笑了一下,尴尬地瞧了瞧二老爷和二太太,又垂下头去。
二太太干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二太太自诩在江府有头有面儿,二老爷有出息,老太太又喜欢她这二媳妇,可偏偏就是这位大姑子处处给她脸色看。这回更好了,直接拿赵姨娘那个蠢女人来打她的脸。
赵姨娘虽是五秀生母,但五秀及笄之礼应由她这个正房母亲在主位。
这江玉如大哥大嫂都问遍了,连赵姨娘都拿出来夸了一番,却偏生漏掉她,这分明就是故意要她难堪!
可眼下府里人都沉浸在江玉如归府的喜悦中,二太太便也只能暗自忍着。
江玉如和老太太紧握手嘘寒问暖一阵,却也不敢怠慢了场内等候观礼的宾客,便匆匆行至场内,到正宾位置坐落。
乐师开始奏起了乐,二老爷估摸着时辰,朝江玉如看了一眼,似乎在请示。
江玉如抬眼瞧了瞧日头,才点了头。
二老爷抖抖衣衫起身走到正中去,朝宾客拱拱手道:“今日五姑娘及笄。多谢各位亲友前来观礼。”
众人都笑着回礼,口中唱着无需多礼的好话。
这些客套话讲完,行礼才正式开始了。
作为赞者的素雪最先走出来,在早已备好的盆中净了手。五秀穿着黑布红边的短褂子和布裤。由巧儿扶着缓缓走出,朝南面向众宾客行了一礼,又对着西面跪坐下来。
素雪取来梳子,上前在她身边跪下,为她梳头。
五秀神色端庄,素雪也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错处,否则真如同五秀说那样,手滑了,可不好。
这厢梳完头。江玉如才起身走到台阶东边,仆从捧着小盆跟在一旁,江玉如在其中净了手,又有丫鬟呈上洁净巾帕,江玉如取来拭干手。
五秀起身到东边席上跪下。胡妈妈捧着托盘上前来。
素雪抬眼瞥了一下,里面放着一块黑色罗帕和发笄。
江玉如面色肃穆,朗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言毕,江玉如也跟着跪下来,为五秀梳头。取来那块黑色罗帕包住她的发髻,为她戴上发笄。
随后两人起身站定,两边坐着的宾客也纷纷起身朝五秀作揖道贺。
这初加才算是成了。
素雪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瞧着江玉如,之前没怎么听府里人谈及这位大姑母,今日一见。其风采神韵令她为之一怔。
尤其是发髻上那一只垂金丝流苏的发簪,上面镶了一颗祖母绿,素雪恍惚记得,老太太房内的大枣木梳妆盒上,似乎也镶了一颗。看这大小成色,像极了是一对儿。
可见这位大姑母在老太太心中分量不轻。
别的倒不说,只说这江府里,大太太奢华有余,涵养不足,二太太虽勉强装出几分娴淑,但许是由于娘家家境比之于大太太相差甚远,因此怎么也掩盖不浊子里的势利和幸子气。
如今见了这位大姑母,才瞧出世家子女该有的风韵来,难怪二老爷都提议说请她回来充任正宾。
把这大姑母往二太太跟前拉来一站,任由二太太说再多体面话,都一样免不了掉价儿。
正神思着,手肘忽然被胡妈妈碰了碰,素雪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眼下众人都齐刷刷朝她这边望过来。
而五秀,也已经由巧儿扶着走出了一段路,瞧见素雪愣在原地没跟上来,便驻足回头一脸责怨地瞪着她。
素雪暗骂自己居然走神,连忙接过胡妈妈手中与罗帕同色的衣裳,跟上前去,陪五秀返回东房换衣裳。
江玉如蹙眉望着素雪的背影,方才没太留意,一直以为身旁这位颔首低眉的赞者是府里的四秀。
如今看清正脸,才猛然发觉居然是三秀江素雪。
不由得暗暗想,府里人都脑袋发蒙吗?怎么让江素雪来充当赞者?
犹记得前年老太太还在家书中朝她埋怨,说江素雪那个孽障不省心,好好一个及笄礼,被她闹得乌烟瘴气,赞者上前来梳头,她手一挥将木梳拍在地上,正宾为她戴罗帕,她更是一把扯下来,嫌那罗帕太丑,打死也不肯戴。
最后,是二老爷拉着她好劝歹劝,甚至拿出不行及笄礼就不能婚嫁的事来威胁她,她这才勉强乖了些。
连自个儿的及笄礼都张罗不来的人,怎还给他人当赞者了?
江玉如蹙眉收回目光,又看了二老爷一眼,心中满是皆在,她便只好暂且放在心里。
五秀换上了一身素雅襦裙,出来朝宾客们行礼,又朝二老爷二太太和老太太的方向行跪拜大礼,感激养育大恩。
接着便是行二加。五秀仍旧面朝东端坐,江玉如又净了手,接过胡妈妈递来的发钗,到五秀面前高声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