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低着头不敢再多讲。
瞧着大秀这架势,分明就是冲着老太太来的。
虽然老太太也说过会应下大秀的请求,但是照着目前的形势看来,大秀这般趾高气扬,大有一种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意味在里头。
老太太沉默一阵,忽又笑了:“她有身孕,我便将就一下又如何?她不来,我过去就是。”
说着又转头嘱咐胡妈妈道:“你赶紧去打听打听,大姑爷究竟是不是袭了爵,封号封地也都一并问个清楚。”
她可不能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糊弄了去!
胡妈妈办事可不含糊,不多时问出了结果回来禀告。
“大姑爷正是前日才奉旨袭了爵,爵位信宁侯,封地仍旧是信安侯老爷的封地,也就是同州以南。”虽然这屋子里已经没了别人,但胡妈妈声音仍是放得很低。
老太太听完不禁笑得坐起身来,胡妈妈连忙抓过一旁的珊瑚红冰裂纹锦缎大迎枕给老太太靠着背。
“端的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太太寻了个舒坦的姿势,继续讥诮道,“还以为多么了不得呢,到头来还是个形同虚设的侯爵!”
胡妈妈但笑不语。
“封地同州以南……讲出去别把人大牙笑掉了!”老太太不禁再次笑起来。
“同州那穷乡僻壤,再南下就是蛮夷之地了,山高皇帝远,那地儿几乎没人敢管,皇上也是念及信安侯老爷生前功德,才意思一番给了块儿鸡肋一般的封地,没承想到了儿子这一辈儿竟是个没出息的。迟了这么久圣上才允他袭爵倒也罢了,可这封地却仍是父辈那么一丁点儿……圣上的意思还不明白吗?权当是宽慰宽慰他罢了,也只有大秀自个儿把自个儿瞧得起!”
老太太说完。也懒懒地抬了抬背,示意胡妈妈撤去那靠枕服侍她午觉。
果然。留个心眼儿打听一下是准没错的,否则还真被一只纸老虎给吓住了。
知晓了大秀大姑爷的底子之后,老太太整个人便轻松多了。
歇息到了申时一刻才慢悠悠地起来,朝大秀屋子走去。
去的时候大秀以及穿戴整齐坐在外间候着了,见老太太来了,便上前去微蹲行个礼。
许是没料到老太太竟会迟这样久,她脸上还颇有些不悦。
老太太却全当是没瞧见那张臭脸,只坐下来寒暄几句。
最后还是大秀忍不住了。开门见山问道:“祖母不是说一个月便能将母亲接回来吗?眼瞧着马上满一个月了,不如将就着,把骏哥儿也一道儿接回来了罢。”
老太太饮一口参茶,慢吞吞道:“大太太和二秀可以接回来,但骏哥儿,却是不行的。”
大秀见老太太居然还不应允了,顿时怒火上窜,嗓音也变得强硬了些:“骏哥儿莫不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才惹得祖母要这样生气?”
老太太却是不急不躁,只摇摇头道:“这回让骏哥儿受些惩处。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他想收一房丫鬟倒是无事,只是为何偏偏看上二房太太屋子里的丫鬟?”
大秀听罢,抖眉冷笑:“二婶婶房里的丫鬟又如何了?左右不都是个奴吗?奴不就是给主子用的吗?哪有什么不合适?”
老太太脸色微微不豫。
这大秀当真是做姑娘的时候没得到好教养。这边儿都把话儿说得这样明白了,她还摸不清个中关窍。
大房二房虽然没有分家,但是许多事情上都分得很明白。
骏哥儿这样做,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带着企图的,否则大房那样多的丫鬟,且时时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着,怎就不见他上心?
老太太缄默不语,大秀只得软下了嗓子,道:“我也知道祖母的顾忌。如果祖母觉得不妥,那不如问问二婶婶的意思?二婶婶若是应下来了。不就成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大秀的话刚落音。帘子外的鹊鹞就喊了声:“二太太来了。”
老太太微微一惊,这二太太不是病得下不了床了吗?怎生得忽然又活过来了?
老太太嘴角不自觉地向下一拉。
二太太由秦妈妈扶着走进来,穿了件浅青素色的长袄,脸色瞧上去依然憔悴。
好歹还是有几分模样,老太太这才舒了舒眉,只道:“不是病着吗?怎不好生休养?”
大秀一看到二太太,整个人不禁坐直了些。
往前她还是闺女的时候,二太太素来压着她们大房,如今装出个病怏怏的模样,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可想到骏哥儿的事,大秀又敛起了眼中的敌意,转身吩咐鹊鹞去给二太太撒软垫子过来。
“二婶婶不是素来身子骨利索着吗?怎么也病倒了?可得千万当心了啊。”
二太太见大秀这样客气,便也笑笑,朝老太太行了一礼,才坐下来,道:“怪也怪前阵子倒春寒,我一不留神儿,就受了些凉,本以为这一趟又是大半个月的,可一听闻菱姐儿你回来了,我浑身顿时来了劲儿,便是咬着牙也得下床来瞧瞧呀。”
大秀意味深长地朝二太太笑了笑:“瞧二婶婶说得,倒像是我的罪过了,害得二婶婶要带昌来!”
“哪里哪里?菱姐儿你肚子里可有个蓄爷呢,哪敢讲蓄爷的罪过?也是大嫂不在府上,二婶婶便想着过来瞧瞧你。”
二太太说完转身瞧了秦妈妈一眼。秦妈妈立刻递上一方锦盒子,二太太笑容可掬地起身送到大秀手中,道:“二婶婶这会儿才来,却也不能缺了心意。”
大秀打开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