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祖眼神一扫,桐叶从张从严手中飘起,在其面前舒展开。张家老祖仔细看过,道:“这藤叶葫芦标记是一位大能前辈的,我以前见过一次。约束好底下的人,对那个少年万万不能有丝毫冒犯。”张从严一听,李云泽背后竟然是一位大能前辈,先是一惊,继而心头一热,道:“老祖,既然这少年来头如此之大,正好尽心结交,说不定是咱们张家的大机缘。”张家老祖冷笑一声,道:“这位前辈出了名的爱管闲事,若是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怕是要先灭了你。”看张从严一头冷汗,接着道:“这位前辈离咱们太远,犯不着担心。真正的祸患,就在身边,而你身为家主竟丝毫不知。”说到最后一句,口气严厉。张从严吓了一跳,伏低身子道:“从严知错,请老祖责罚。”张家老祖哼了一声,道:“那你说错在哪里?”张从严道:“从严不该小题大做,招惹是非。”张家老祖沉默半晌,长叹了口气道:“教我如何放心把张家交给你。我问你,在集市上,城卫对咱们家的家丁说了什么?”张从严道:“不过是个小角色,竟敢对我张家不敬,回头我便收拾了他。”张家老祖厉声道:“你个蠢猪,城卫的态度便是孙书侃的态度,你难道不明白?记小恨而忘大危。孙书侃现在就等着我死,好收拾你们呢。可笑,你还不自知。”张从严听了,一脸不信地道:“老祖不过七百余岁,还有三百年春秋可以庇护子孙,他怎敢妄动。”张家老祖又沉默半晌,语气低沉地道:“我已寿元无多了。”张从严大吃一惊,惶恐地道:“金丹修士有千年之寿,老祖何出此言?”老祖说:“没病没灾,没伤没痛,自然可享千年寿元。嘿嘿——,可是不争不抢,不杀不夺,又凭什么晋阶金丹?自古以来,哪个金丹修士不是身经百战,隐伤暗疾累累,自然会损及寿元,九百岁已是金丹高寿,七八百岁方是常寿。”张从严想到这些年凭借老祖威势,霸占了梧城大半产业,不知得罪了多少家族,甚至连孙书侃这个城主都不放在眼里,若是老祖一旦不在,等待张家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张从严越想越是畏惧,连连叩道:“张家不能没有老祖。”张家老祖道:“说来我也有过,我本以为以你的资质在我归道之前,你必能晋阶金丹,张家又有庇护,所以才会放任你攫取资源资助修行,现在看来,是我高看你了。”张从严道:“都是从严无用,辜负老祖期望。只是从严日夜苦修,依旧难窥金丹门径,还请老祖指点。”张家老祖道:“之前你多次要我点化,我都未加理会,你可知为何?”张从严垂道:“从严愚钝。”张家老祖道:“心障终须心看破,靠别人点化终究差了一层。你本来在六年前有机会晋阶,只因承识这道心障关锁,迟迟难以突破。”听张家老祖提到承识这个名字,张从严脸色骤然狰狞,目光中怒恨交加。张家老祖看了他一眼,“唉!后辈间的是非我本不想管,本想着由你自己放下恨意,堪破心障,那时不仅就此晋阶金丹,金丹后期亦有大望。只是你愈陷愈深,我已时日无多,此时点化你,希望你能在我坐化之前晋阶,张家还有一点依仗,不至于被人吃干抹净。你好自为之吧!”
张从严愤恨地道:“那小杂种如何处置?”张家老祖道:“由他去吧。”张从严急道:“老祖!我——”。“住口!”张家老祖厉声喝止张从严,转而又口气和缓地道:“承识这孩子,资质禀赋绝佳,不要说你,我也对他寄予厚望。可是——,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不值得张家再为他费半分的力气。你记着,世上最蠢的事,就是牺牲活人的利益去为死人做事。要想保持家族兴旺,就不要让活人为死人牺牲。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情,你若一刀杀了那小子,仇了恨散,说不定现在已经是金丹修士了。可是现在,你以为你日日折磨他能解心头之恨么,受折磨又何尝不是你自己。如今,承识不仅成了你的心障,你的所作所为也闹的满城人看张家的笑话,鄙视张家的行径。现在立刻赶他出城,还能为张家留些脸面。若是你为泄一己之恨,而让张家被千夫所指,你便不配是一家之主。”
李云泽从日中等到日头偏西,几次三番要走,都被张仓拦下。后面甚至整治了一桌酒席,就摆在城门旁边。李云泽心中忐忑,哪有心思吃喝,强打着精神应付。张仓心里也暗自奇怪,往返如此之近,为何传信的人迟迟不回。直到太阳隐到城门后面,去报信的蓝衣大汉才匆匆返回,附在张仓耳边说了几句。李云泽心顿时提起,现在自己可毫无反抗之力。张仓听罢,惊异地看了李云泽一眼,神态里轻慢尽被恭敬代替。先是对李云泽深深一揖,恭声道:“前番冒犯公子,现又耽误公子行程,真是罪过。现在天色已晚,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先到弊府暂歇一晚,也好让我家主人略尽地主之谊。”李云泽看他神色,暗自庆幸诡计又成,哪里敢再到人家家里去,坚辞道:“在下有急事,耽误不得,若是没有他事,在下要赶路了。”张仓道:“既然如此,不敢强留公子。些许薄仪,聊表歉意,请公子莫要推辞。”说着递了一个乾坤锦囊来。李云泽心道,这张家果然财大气粗,这一个乾坤锦囊就要近百灵石,里面还不知装了些什么。不过,自己借那位前辈威势避难犹可,若再取非分之财,就过分了。李云泽坚辞不受,落到张仓眼里,又是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