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一家刚搬来,不知道内情,见他可怜,就救了他。结果第二天,全家都被杀了。要不是张承歌死死护住小颜,恐怕小颜也被张家杀了。张家留下小颜,原也没安好心,想等着两人感情深厚了再杀,这样张承歌会更痛苦。看着柳颜在父母的尸体旁边哇哇大哭,张承歌心痛得都麻木了。后来,张承歌就带着小颜生活。那时候年纪小,啥也不会干,即便是能干也没人敢雇佣他,只好讨饭。讨饭也无人敢施舍,只能待集市散后,拣些商家扔掉的菜叶、烂果子过活。城中之人明着不敢施舍,就把一些蔬果当做坏的扔掉,逢年过节还常常扔下几两肉、半只鸡、几根骨头,两兄妹没有饿死,可以说全靠这些人养活。
又想起当初母亲在世时,也曾如李云泽父母一般教自己,还说要自己长大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大人物有做小偷的么?
张承歌细细将自己的经历与李云泽说了,末了道:“那小王八蛋杀了我娘亲,我杀了他;张家给了我一半命,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我跟张家算是两清了。小颜全家的仇不能不报!”李云泽本以为张承歌得罪了张家的哪位大人物,没想到事情如此曲折,过程又如此惨厉。既激愤于张家的行径,又悯惜两人的艰难,张承歌手刃仇人的手段虽然残忍,但放在母子二人与柳颜一家遭遇的背景之下,并不让人觉得有多过分。想要安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有陪着他默默坐到天亮。
第二天,两人看着小颜用过早点,饿着肚子又分头去谋“钱程”。中午回来,张承歌一脸晦气,李云泽倒是一脸喜色,敦促张承歌和小颜收拾好东西跟他走。
原来,今日李云泽出门后,到酒楼、茶馆这些地方看看有没有差事可做。碰巧遇到了万一夫,聊了几句,谈及现下的困境。万一夫当即要解囊相助,言道他前些日子被燕归楼聘为乐师,薪资颇丰。李云泽怎肯受,推让半日,万一夫见李云泽坚辞,想了想道:“小哥在音律上造诣不凡,不知擅长那种乐器。”李云泽道:“洞箫最擅长,竹笛也可。琴、筝等弦器只是略会一点。”万一夫一拍手掌,道:“正好,我听说昨日辞了一个管乐乐师,且去替小哥问问,若是缺人,小哥不妨去应聘。”李云泽大喜,当即跟着万一夫来到燕归楼。
燕归楼名为楼,却是一片幽静的宅院,院门只有九尺,白墙青瓦,仿若平常人家。万一夫进去不久,就有一个小厮出来,问清李云泽名姓,引他进去。一进门,是一块照壁。照壁上一副山水浮雕,绕过照壁,一条小径掩映在花草中间。顺着小路,进了中门,看到院子里背北朝南摆了三张椅子,中间坐着一个沉稳练达的中年汉子,左面一位白老者,右面一位体态丰腴、满脸笑容的中年妇人。万一夫陪坐于一边。
中年妇人细细打量李云泽一遍。李云泽觉察到她的目光,回视过去,中年妇人含笑点了点头。李云泽心中狐疑,怎么这妇人好像认识自己一般。小厮上前禀道:“禹管事,这位便是前来应聘的李先生。”禹管事正是那中年汉子,看李云泽如此年轻,准确说来有些年幼,便道:“这位小友请了,敝号此次招聘乐师所求甚高,小友如此年轻,怕是·······。”李云泽知道禹管事这是说技艺往往随年龄而日趋增长,自己年轻,恐怕技艺高不到哪习音律,不敢说废寝忘食,但也算是曲不离口,还请禹管事让小可一试。”禹管事道:“既然如此,便请一试,笛、箫曲皆可。”
李云泽听了,道:“还请借支竹笛一用。”他的洞箫当日被女郎借去,那五位修士营救她时,恰好在其手中,现在不知是长伴玉人身侧,还是被随手舍弃。禹管事一听李云泽连随身乐器都没有,更是看轻了几分。朝小厮一颔,小厮会意,不一会取来一笛一箫。
笛箫两种乐器,笛子的技巧更为繁复,箫则相对简单。李云泽虽最擅长洞箫,为了取信于人,取了一支竹笛,奏了一曲《细雨入松林》。笛音一响,如龙吟水,左边的白老者便不住点头。禹管事显然是个外行,李云泽奏毕,便望向白老者。老者道:“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水准,难得难得。”禹管事又转过头对着那中年妇人道:“琼姑以为如何?”琼姑先是点了点头,问道:“小哥可是打南边过来?”李云泽恭敬答道:“正是,从澧南来。”琼姑接着问道:“可曾路过昉城?”李云泽心中疑惑,不知她怎知晓,如实答道:“路过昉城。”琼姑听了,对禹管事道:“吴老都点头了,奴家哪还有不同意的,禹管事做主就是了,只是这小哥想是手头上不得意,回头还是要派人帮着拾掇拾掇,万不能怠慢了客人。”
禹管事有些疑惑,琼姑不像与这少年有渊源的样子,为何专门有此安排,还是点头道:“琼姑说的是。”随后对李云泽道:“小李先生技艺高,敝号得聘先生,十分荣幸,还请签下文契,以为凭据。”李云泽接过文契一看,上写道聘期一月、薪酬若干等等,在文契上写下自己的名号,双手交给禹管事。禹管事对旁边的小厮道:“你先带小李先生去梳洗安置,给小李先生准备两套衣衫。”随后对李云泽道:“小李先生请自便,具体事宜容后再相告。”
李云泽暗忖,自己要在此地任事一个多月,吃住俱全,张承歌和柳颜却不知如何安排才好,若是住客栈,花费大不说,此时也无钱支付。不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