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背着一背篓猪草,脸上全是汗,长长的藤蔓挂在背篓边,看样子就是这个挂倒了木盆,才发出那么巨大的声音。
杨柳一看这情形也消了气,毕竟谁大热天的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还被挡了路,心情都会不好。这些日子她当值的时候都是李聪帮着把猪草割回来,剁好,晚上再提到猪食锅里的,虽然不再用她动手,但那个中滋味她一辈子都记得。赶紧快走几步,把圆凳子和板凳挪开,方便文氏过路。
“对不住三嫂,我刚给忘了。”杨柳把木盆捡起来拿在手里,问了一句,“怎么样?哪儿磕碰着没?”
本是一句关心的话,愣是让文氏说成其心可诛,有心陷害一样,“怎么?你还巴不得我哪儿磕碰着了,你才开心?”
这哪是一点就着的炮仗啊,简直就是随心所欲的活火山,时不时就来一发吓人。不过就关心一句,这还有错?难道也该黑着脸骂一句“是你自个儿没长眼碰到了”才符合文氏心里的剧情设定?
有病吧。
“既然没事儿,我回房了。”杨柳本不是什么软脾气,看在巧巧的份儿上没有还嘴就算是客气了。这点儿小事她也不想跟文氏吵,免得伤了和气大家面上都过不去。她拿着木盆和圆凳,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文氏一提背系,把整个背篓扔在地上,吼道:“怎么的,觉得我无理取闹了,像个泼妇样,不想跟我一般见识?”
你自己都这么觉着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吵?
杨柳觉得大大的冤枉,她都还迷糊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不然哪值得文氏这么不顾脸面的大吵大闹?她想安安静静,可别人却不愿意她如此惬意,非得给她找点事。是文氏在哪哪受了委屈。找她当出气筒,把她当做什么了,好欺负?杨柳斜了文氏一眼,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无视。是最强大的武器。
架没有吵起来,即使没了最讨厌的杨柳在眼前晃,文氏还是觉得不解气。视线一扫,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巧巧身上,自然看清了她头上的蝴蝶结发箍。除了一天爱捯饬点东西的杨柳,谁整得出这新鲜玩意儿?好啊,她在这儿跟人家生气斗架,她的女儿却已经暗地里和敌人达成友好同盟,可真是好啊,好得不得了。文氏眼睛一暗。几步上前扯下巧巧头上的发箍,扔在地上,狠命的踩了起来,那股狠劲像是她踩的是杨柳的脸一样。
文氏的动作太快,巧巧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待感觉到耳朵发烫,想要伸手去摸的时候就看见了地上被踩得脏兮兮的发箍。
“你做什么?!”巧巧像疯了一样,跪在地上推了文氏的腿一把,眼睛里泛着泪花,小心翼翼的把发箍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蝴蝶结清洗起来简单,但里面的竹片已经被文氏踩成两截。再也起不到固定的作用了。
文氏措不及防的后退几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巧巧,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的女儿,亲生女儿,推了她,为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玩意儿?
手里有了钱。家里也是顺顺当当的,文氏原本心情好好的去割猪草,没想到听到屯子里的人在议论她。单说她也没什么,偏偏在二蛋受伤的这件事上拿她跟杨柳做比,这是什么意思?她比杨柳长了十来岁。为人处事还不如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杨柳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不招惹人,别人对她的印象肯定就好,但这能说明什么?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二蛋家不满意他家对二蛋受伤的态度,才放出来的风声,你不满意就不满意,大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让别人知道她文氏处事不对,可说杨柳怎么怎么的细心帮二蛋治伤,找大夫算怎么回事?她文氏虽然不是人缘有多好,但用得着别人衬托出这点吗?
太可恶了!文氏忍不住辩了两句,却反被人顶了回来。怒气之中还把手指都割破了,她憋了一肚子气回来,没想到又遇到这糟心事儿。现在她自个儿的亲生女儿都和别人搅到一块儿去了,还被亲生女儿推了一把,怎能让文氏不怒火中烧?文氏的巴掌一扬,就要对巧巧打下去。
巧巧却像察觉到文氏的动作,主动扬起头,“你打,你打,打死我好了,反正你也从来没当我是你女儿。”
“好啊,好啊。”文氏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顺手拿起廊下的高粱扫帚就往巧巧身上招呼,“老娘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气我的吗?把你喂得饱饱的,你就翅膀硬了,想翻天了是不是?”
扫帚落在巧巧身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杨柳从来不知道文氏是个这么爱打孩子的人。几步奔出来,护在巧巧身前,扭头说道:“三嫂,是我把木盆放得不是地方,有啥火你冲我来,可不关巧巧的事。”
记得上一次也是五婶替她挨了几扫帚疙瘩,奇怪,怎么明明扫帚打在身上那么痛她都哭不出来,现在反倒想哭了呢?巧巧闭上眼,有些贪婪的闻了闻杨柳身上的香气,好温暖,这才是母亲身上应该有的味道吧。
可惜,她从没有在文氏身上感受到过。
要逞英雄可没人拦你,文氏不客气的往杨柳身上打了几扫帚,然后用扫帚指着杨柳道:“你走不走开,再不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告诉你,我教训我的女儿,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给你滚一边去。”说着还扯了一把杨柳。
杨柳被扯得身子一歪,却还是立马拉着巧巧的手,急忙道:“跑啊,你娘要打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