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靠岸,虎头就迫不及待地跳上码头,吓得船家连声嘱咐他小心。船还没停稳,万一不小心掉到水里怎么办?他当了十几年的船家,倒是通水性,但有谁能保证坐船的也是会水的?
李壮连忙回身作揖,给船家道了声歉。
虎头肩上挎着包袱在码头上又跑又跳,伸胳膊蹬腿儿的让自己舒服,浑不在意四周异样的眼光。等舒展开身子又跑回李壮身边,笑道:“四哥,这地方真好!”
两人结拜后就按照李家的排行唤李壮为四哥,这样听着也比李壮哥亲。
怕是不用再坐船坐车才觉得这个地方好吧。李壮笑笑也不揭穿,双手负在背后慢慢的踱步前行,顺道欣赏他即将工作的地方——渝河村。
有刚刚归来的渔夫把新打捞的鱼虾螃蟹倒出来,分出品阶劣次,好的送往酒楼,差一点的就是自己吃或是低价卖出,也有拿去换新鲜蔬菜的。因为水运方便,渝河村的人也大多从事与船,与水有关的行当,或者掮客小二之类的,种田种地的都是些好弱妇孺,自然也形成不了什么气候。一来农作物的生长周期长,有这个时候他们早把买米粮的钱赚回来了,何必那么费神呢?二来趁外来货商来的时候他们还可以把晒的干鱼,腌制的咸鱼卖给对方,也腾不出人手种地。
虽说是个村子,渝河村可必盆地镇大多了。渝河村原本就是个小渔村,自从大衍朝南北大运河的贯通,连接大运河的渝河也成为繁忙的一道内河。因为水运便利,又比陆上运输便宜,客商和外出打工的人聚集,才形成了今天尤为繁华的渝河村。
这几天算下来,渝河村离盆底镇大约有五百里的路程。
一路行来,酒肆客栈林立,还有往来的行人,各色的搬运工,路边叫卖的小贩。路两边屋舍的屋檐下挂着很多风干的鱼,一切都那么熟悉而又陌生。李壮到这里来就是受这次的雇主顾老板来管理船运的一切事宜,他从没有这类经验,但并不觉得恐惧。
原本以为可以心安理得的做自己的老本行,李壮才发觉他自己的定性还不够,总是虎想到在杜家的日子。他是要彻底从过去跳出去哪能一直被困于城?这才央顾老板给换了差事,如今军令状也立了,能不能做好接下来就看他的本事了。
“四哥,四哥。”虎头站在大街上挥挥手,“在这里。”
李壮知道虎头的本事,每到一处,他的鼻子就特别灵,哪儿有美食就往哪儿钻,李壮也沾到好处,总能第一时间品尝到美食。看这兴奋的样子大概又是碰到了什么美食吧。虎头也说过他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吃遍大半个大衍。
虽然虎头也知道他这样吃喝肯定花费了李壮许多银子,但他不知道多少,只是暗暗发誓要好好对李壮。有些话不用说,关键是看他如何表现。
人一生有个坚持不懈的愿望不容易,而且这愿望并不是伤害到他人的,李壮自然也支持虎头。他从没跟虎头提过钱的事情,毕竟他认可虎头是他的亲兄弟,说钱的事情就伤感情了。
他现在又没有妻儿要养,每年给何氏的十两银子也同老板说好了,到时间送到李家屯去。加上前段日子预支的银子,等于说是他现在还没有正式干活,已经签了三年的卖身契,这三年管吃管住就是没有工钱拿。这也是压力啊,要是一个没做好,辜负了顾老板的信任,也砸了自己的体面。
“来了。”他应了一声,知道钱袋子里最后一点银子也要马上告罄了,还好没有在路途中短了银两。
虎头站在食铺的门口,拉了李壮的袖子一把,指着那冒出来的白烟兴奋地说道:“四哥,你闻闻这个味儿。”
李壮照做,然后笑道:“是一股咸味儿。”
“不单是咸味儿,是咱们渝河村特有的咸香味儿,客官你一定要尝一尝。”肩上搭着搭巾的小二笑道:“每个初到咱们渝河村的人一定要吃上几个咸香味儿的包子才算到过渝河村。”
“那还多说什么,快来一笼吧。”虎头急不可待的说道。
“好嘞,客官您请里坐稍等。”小二爽快的应着,一边打开了笼屉的盖子,一边高声向里喊道:“有客两位。”
“四哥,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虎头也不用人招呼,边说边走进了店里,找了个位子坐下,又忙叫小二把桌子再擦一遍,然后从筷子筒里把筷子抽出来拿在手里,不停的转着。
几乎前后脚的功夫,桌面儿刚擦干净,新鲜的包子就上了桌,还有两个酱油碟子,以及两碗用开水浇的虾米汤。
小二并不着急走,“您的菜齐了,这两碗虾米汤是我们送的添头。客官看看还需不需要什么?我们店里......”
李壮就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我们又不着急走,会有机会的。你先下去吧,我们有什么需要自然会叫你。”
“那行,客官您慢用,有事儿您吩咐。”小二行了一礼。
看着小二退了下去,李壮刚转头就发现虎头已经在消灭第二个了。都不明白虎头怎么还是这么好胃口,肚子跟永远填不满似的。李壮刚在船上吃了些干粮,现在胃里还满满的,只尝过一个,试了试味道,就放下了筷子。的确美味,但架不住他肚子不饿啊。
“四哥吃啊,快吃啊。”虎头见李壮放下筷子,忙招呼道:“再不吃我可就吃完了。”说着还把笼屉朝李壮那边推了推。
“你吃吧,我现在肚子还不饿。”李壮就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