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烧得要过的枯草树叶上扫了一把野草,李聪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确定火势不会蔓延之后,便站到田埂上,倒竖脚,磕了磕鞋子上的泥,扛上锄头准备回家了。
这几天早上的霜很大,打坏了很多菜,他也就每天晚上都来地里燃一把火,以便减少点伤害。不止是他,屯子里的每家每户都是这么做,每到黄昏的时候,随便往一处开阔地一站,放眼一看,到处都是一团团往天上冒的灰烟,衬托着将黑的夜色,显得沉寂凝重。
李聪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这些寄予了希望的黑烟在他眼里只是村民烧给老天爷的纸钱,苍天已死。
哼!
“李聪啊,又是你来烧火?”前些日,将他错认成三哥李强的木三叔叫住了李聪,“我听说你们分家了,怎么还是你一个人做地里的活儿?”
“哥哥们都忙,很少有时间回来,家里就我一个大男人,自然要多做点儿。反正也不是累人的事,多跑两趟就是。我年轻,脚快,也不耽误工夫。”李聪笑呵呵的答道。
“呵呵,看得开就好,吃亏是福嘛。现在屯子里像你这样还下地的年轻人可不多了。”称赞道。
可不是,出来烧火的都是些老头儿老太,要不然就是妇人带着孩子,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待在里面还真是挺扎眼的。那场山火过后,他能逮到的猎物也少了,闲的时间多了,现在他又不需要养家,就这么过吧。
“你那镇上的媳妇,倒是好久没见她出门了,怎么两口子还没和好?”
若不是看木三叔的神色真诚,李聪一定认为他是故意在揭他的伤疤。不过,这件事早晚都得让别人知道,家里也没谁再劝他去把杨柳求回来。李聪也乐得轻松,反正杨柳离开后,他反倒觉得家里一下子清净了不少,便有些无所谓道:“我把她休了。”
“哦。”木三叔淡漠的点头,好像这种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没有一点意外。
不过李聪就想不明白了,难道他和杨柳的结局,在别人眼里是早就注定的?有这么多人不看好他们这一对!
“你也看开点儿,好男儿何患无妻,没事的。”木三叔劝的。
“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木三叔笑了两声。
“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了那件事,哪怕你明明知道你媳妇是无辜的,是个要脸面的男人都会选择休妻。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意外的。”
李聪没有说话,他知道木三叔的话还没说完。
“但咱们既然是大男人,也就不能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也要动动脑子多想想。有时候眼睛看不清的东西,就用心去看。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没有哪段姻缘是不需要维系的。多想一想当初第一眼动心是因为什么,人那,哪这么容易就变呢?”
李聪一直记得木三叔单手背在背后,有些感慨的模样。
“娘,木三叔过世的妻子是他的原配吗?”
“怎么会想到问这个?”何氏愣了一下,还是把木三叔当年的事情给李聪讲了个大概。
原来木三叔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因为误会他的发妻与别人有染,然后选择休妻的。他的发妻也是个性子烈的,找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人证据,然后着他的面用剪刀自裁了,完全不给木三叔后悔和做出补偿的机会。
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教训,敢忘了吗?
木三叔是要忠告他吧。
可是杨柳是不同的,人没有一模一样的。
李聪有些烦躁的侧身躺着,一把扯过被子盖住头。
***
“哥,这是个什么东西?”秀秀扬着着一块长长的细葛布问道。
杨柳离开后,李聪的一切衣物都有秀秀包揽了,他还没好意思到让秀秀帮他洗内衣裤。秀秀洗衣服前总会把每件衣服都仔细搜查一翻,免得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洗坏掉。这才从李聪挽成一团的衣服里发现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聪接了过去。
“是两个手掌形状的。”秀秀也站起来,反复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又凑到李聪身边看。
这不是…
秀秀也察觉出来,“咦,好像嫂子做的手…”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李聪就把布团成一团,扔进了灶房的柴堆上,语气平淡道:“没什么。”
是没什么,真的是没什么,哪怕他曾经想在这方布上画满他和杨柳两人的孩子的手掌形状,但现在,真的没什么了。
“真的…没什么?”秀秀看着那一团布,喃喃道。
***
“咦?”半天点不着火的文氏瞥见布团,二话没说的用火石引燃,放进了灶膛里。
李聪路过灶房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柴堆处,除了干枯的树枝和树叶,别无它物。
天越来越冷,放假回家的李强也第一时间拿起斧头,和李聪一起上山砍柴,准备过冬的柴火。
“老五,你也去学门手艺吧。”打猎跟靠天吃饭似的,稍不注意就饥寒不饱,而且他也不愿看李聪这么颓废下去。
“明年再说吧,你们都忙,我在家里也能照看一下。”李聪摇头。
家里是不能离了男人,他之所以能安心的做着学徒,知道李聪在家也是一方面的原因。李强知道他这样想,是有些自私,把自己的亲弟弟的未来束缚住,但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儿来。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李强看着近乎光裸的山坡,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