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过后,李强挑着根扁担,扁担的一头挂着几个新编的竹筐,和李武父子站在一起。
“老三,你这是要去哪儿?”何氏问道。
“娘,我想去碰碰运气,看看镇上有没有要人做活儿的,今儿就不去二叔家帮忙了。”李强憨憨一笑,道:“您帮我给二叔带句话,让他别生气。”
“爹——”大山弱弱的喊了一声,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昨晚他同样没睡安稳,他也是临时起意,只是到后来才下定决心为自己争个不同的未来。但他绝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是有些瞧不上自家老爹,不上进却一副安乐知足的样。若是这种心态搁在一个老人家身上是极好的,但现在这么也轮不到他爹。自己兄妹三人都还小,自保能力不足,未来几年都必须依仗父母,父母既然希望子女成材又怎么能光要马儿跑又偏不给马儿吃草?
这么多年和其他几房叔伯住在一个屋檐下,眼瞅着别人家的日子越见好过,自己家的日子却依旧饿不死也撑不死,若说对一家之主的李强没有怨气,那是骗人的。可要他张口骂自己的爹,大山也做不出来,又担心昨晚的举动让几位叔伯看轻了自己,有心想辩解两句又怕越描越黑。小小的少年心中也是焦急,却偏偏拿不出个章程,辗转半宿,今儿起床眼底都有一圈黑影。
文氏心里叹气,除了少不更事的铁柱,昨夜自己这房人没人睡得踏实。夫妻多年,她怎么就忘了李强是啥样的人了呢?男人都好面子,昨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掉了自己这房的暗伤,今儿即便有人真好心的把银子塞到他手里,李强也不会再要的。看这副情形,昨晚那番话李强是真的听进去了,可她怎么内心这么不安呢?
文氏又再仔细看了看李强,终于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李强除了看起来有些憔悴外,精神很饱满,眼神也很平和坚定,一切貌似都很正常,如果不是昨晚发生那事情......
“铁柱他爹,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镇上怕是也没啥活要人的,家里的活儿也还是紧要的时候,要不晚两天再去吧。”
“我不说了去碰碰运气吗?正因为都在家收麦子插秧了,人手才少了。不好找。若是有活儿。工价也不便宜。”李强笑道:“以前我没留意。现在不正是个赚钱的时候吗?先去瞅瞅,不管成不成,我晚上必定归家,现在去探探情况。来年也不慌手脚嘛。”
话说到这份上,文氏也不好再开口,又叮嘱两句,李强三人便上路了。
三人也不赶时间,就步行到了镇上,在镇门口分道。
离上好米店大门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一个眼尖的伙计边点头哈腰边小跑着笑眯眯的迎了出来:“掌柜的,您来了。还有小公子,您归学了?”
李武“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包袱交给心腹小二,随口问道:“我回家的这段时间店里没什么事吧。”
小伙计将包袱挎在自己肩上,又伸手要帮狗蛋提书袋,被后者摇头拒绝了,听见李武问话。又忙上前快走了几步,答道:“没呢。只是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忙着割麦子,生意没前些日子好。”
“那是自然的。”李武抬脚迈过门槛,又问道:“磨坊怎么样了,告诉他们务必要空闲一个磨,新麦子一收上来就磨一些新面粉,再送到张老爷和刘老爷家。”
伙计应了声是。
狗蛋没兴趣听自家老子和小伙计的袱放在米店后院李武歇的房间里,又问李武要了几十个大钱去拜访同窗好友去了。李武和狗蛋虽然是亲生父子,但狗蛋天生对李武犯怵,一刻也不愿多待,拿到钱就跑了。
李武正拿着账本拨着算盘,冷不防面前出现两道人影,职业习惯一起,张口便道:“两位客官请随便看看,本店经营大江南北各地名米,绝对物超所值。小二,还不快过来招呼客人。”
噗嗤一声清脆的女声,李武抬头,就看见李壮和杜氏两口子并排站着,李壮微抬起两手像是随时准备扶着杜氏,杜氏则一手拿着丝帕捂住唇笑道:“二哥不愧是做掌柜的,这张口就生意经就是不一般。”
李武拱了拱手:“原来是四弟和四弟妹,怎么今日有空到二哥这里坐坐?”边问边引着两人到后面的小间坐下。
因为两家的亲戚关系,杜家也经常到米店照顾生意,不算大户但很稳定,通常是杜家的下人过来说一声李武这边便派人把米送过去。这种情况必定不是要买米,难道还要跟他这个做二哥的唠点家常?李武心里想着。
刚一落座,李壮就忙问道:“二哥,家里还忙吗,麦子割完了,水灌进田里了吗?娘和哥哥嫂嫂们身体都还好吧。”
李武的眉毛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又松开,正对着小间的门口主位上有两把椅子,侧边靠墙的位置也并排摆放着两把椅子,进去后杜氏熟络的走向左手边的主位,李壮则落在了侧边的椅子上,而且对落座位置两人显然都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李武心里不忿却又说不出什么,是啊,四弟这赘婿的身份摆在那里挑得出什么错?
“都好都好。”李武点头,一一细细的答了。又亲自倒了两杯茶过来,落在另一侧的主位上,面向李壮问道:“杂货铺子生意很忙吗?”
李壮知道自家哥哥是在暗指自己一家没回去看看的事情,看了杜若瑾一眼,见她正敛目用茶碗盖撇上面的茶沫,不准备搭腔的样子,便开口道:“最近几天不是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