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骸都落了地,灰尘自也散去。
雷动冷漠的脸微微一变,带着符篆的利箭,都在半途被截落,就落在那人的身前。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雷动想着,在他丰富的阅历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修士。他还不能看出对方具体修为,观其波动,却不会超过通神境。
他修为不高,何以要留下断后?这是一个令他费尽心思也难以猜透的问题。
平日无往而不利的符箭,却也在此时失去了效用,这一切都不禁令他感到困惑。
盖因符箭撞上目标时,应当要引爆,却在他那柄尚未出鞘的长剑下,无声无息的落地,宛如一片枯萎了的落叶。毫无阻碍,毫无挣扎。
“你是谁?”他困惑着问。
身旁是七个阴神修为的绿林盗,他有着底气发问。只是他脸上的冷漠,渐渐不能保持了,也许心底某个地方,正不知为何恐慌着。
雷动不是没有发现,他只是觉得荒谬而已。
苏伏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道:“就凭你们是无法占据日曦城的,告诉我你们有什么图谋。”
他平凡无奇的长相,平凡无奇的长剑,平凡无奇的穿着,平凡无奇地站着。仅仅是那一双眸子,保持着一种古井无波的宁定,使劲地望,居然也望不到一丝波纹。
雷动取了一柄飞剑出来,遥遥指向苏伏,用着尚能平稳的声音说着:“如果你能活着,我就告诉你。”
“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已是如雷暴喝。霎时就有数柄飞剑自这些绿林盗手中探出。
苏伏忽而感觉周遭空间寂静下来,入耳的便只有那些飞剑的呼啸,然而却宛如慢镜头,令他能够从容地举剑,轻描淡写地将那些刺来的飞剑一一格开。
他心底微喜,这便是突破凝窍之后,神丹与窍穴相呼应后的结果。他甚至不需《天眼通》便能将那些飞剑的轨迹与灵气分布看得清明,更细微者,甚至能看清这些并不算上品的飞剑的劣质处。只需用浩然气轻轻一碰,便会使其折断。
“乒乒乒……”
众人未见,他举着未出鞘的长剑的左臂微微一颤。只见着袭去的飞剑突然自己折断。祭出飞剑的几个绿林盗登时吐了一口血出来,纷纷疾首蹙眉,恐慌霎时就蔓延开来。
雷动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恐慌,在他渐渐染上恐惧的眼睛内倒映着,苏伏的脚抬了起来。
他望着这脚缓缓落地,声音清晰地传入耳内,就好似为死亡奏的最后挽歌,旋即就是‘嗤嗤嗤’的闷响。他身形就倒了地。
然而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倒地,不代表死。许久许久,他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有死,只一瞬间的喜悦,便又不知何种滋味了。周遭倒着的是真正死去的同伙,他们的颈脖都有一处一模一样的伤痕;他们的眼睛都未能阖上。谈不上死不瞑目,他们死前,都未发觉自己死了。
“真是可笑!!”他想。
自己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有死,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却死了。
他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咬牙向着苏伏扑了过去。然而竟没能让对方出剑,只见对方身形一闪,就来到他眼前,他的冲势仅仅开始而已,对方的剑指就抵在了额头上,只一声轻响,就倒退飞了回去。
冲得短些,飞得远些,周遭也是尸体,却是被他们无辜杀死的散修。
明明击中额头,却伤到了心肺,他内视下,经脉几乎尽断,倘无妙手回春的医术,抑或类似紫芝灵液的疗伤圣品,已无法修复,或许不会死,修为却废了。
气海有灵气,却无法通过经脉,真是可笑!!
他却笑不出来,只咬牙问:“为什么?”
苏伏知道他是问他为何不杀,他将剑背回去,瞥了他一眼,说:“我不喜欢拷问,把你交给喜欢拷问的人好了。”
“为什么!”雷动咬着牙,似乎想要咬碎,仍是此问。
苏伏又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此事确对我没有好处,不过我总觉得应该给那些因你们图谋而无辜死去的散修们一个交代。所以你总要吐出一些什么来。”
“嗬嗬!”雷动艰难扯动嘴角,发出古怪的笑声,“真是可笑,倘你方才便出手,他们如何会死?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是假仁慈,真虚伪……”
苏伏认真地想了想,才淡淡道:“你调换了概念,倒也是个有慧根之人,奈何做贼?岂不闻杀人便是杀人,不论你怎么辩,他们都是死在你们的屠刀下,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雷动笑声更大了,“那你为何又救了那几个人。只因那几人是你相识的,不过是亲疏远别的利害罢了,你仍是假仁慈,真虚伪。”
苏伏淡然一笑:“假仁慈也好,真虚伪也罢,我不在意你怎么说,因为你不可能活。不过对死人,我向来也要宽容一些。你可知机缘与运道?我结识丁丁这几位道友,这是缘分。而在这场劫数里,我救下他们,就是他们的机缘与运道。死去的散修,他们没有这个机缘与运道,因我不知要如何在不暴露修为的情状下保住所有人。”
“我自己也常常需要这机缘与运道保命,你看不到而已。”
他转身摆了摆手:“闲话就到此罢,拷问你的人大概快要到了。”语罢就走。
雷动似乎哑口无言。
待苏伏的身形快消失于窄巷时,他忽然很用力地大喊:“这只是开始!”
然而情理外意料中的是一柄飞剑突然刺来,他甚至未能看清